张、沈两家核心族人的处斩,以及那批“热心士子”被秘密送往西北矿场的消息,如同一阵疾风,迅速吹遍了杭州、秀州两地。
那些原本蠢蠢欲动的地方势力,此刻都噤若寒蝉。
周文依旧是那身黑色呢子军阀大帅服,短发显得愈发精神。他端坐在书桌后,面前摊开的是秀州均田后续的民情汇总,以及各处新建工坊的生产报表。
高仁侍立一旁,眉宇间带着几分思虑:“大帅,张沈两家虽除,但秀州人心尚未完全归附。此次朝廷使者王霖等人虽未首接参与,但其带来的影响,不可小觑。后续的安抚与教化,仍需时日。”
周文微微点头,目光从报表上移开:“秀州初定,根基未稳。朝廷送来的那些金银,是蜜糖,也是毒药。王霖他们每日‘参观’,想必也看明白了一些东西。”他语气平淡,“只是,汴梁城那位官家,恐怕不会这么轻易就善罢甘休。”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亲兵急促的脚步声。
“大帅!”一名身着深灰色制服的督察司军官快步入内,神色凝重,“杭州紧急军情!汴梁方面,有大动作!”
周文眼眸微抬,示意他继续。
“根据我们安插在江宁府和扬州一线的密探回报,”军官展开一份密报,声音压低,“朝廷调集了京畿禁军一部,号称三十五万,由宿将张叔夜统领,己进驻江宁府及扬州沿江各处要隘。”
张叔夜?周文对这个名字有些印象,似乎是宋史中一位颇有能力的将领,只是不知此时是否己崭露头角。
“三十五万?”高仁闻言,脸色微变,“朝廷这是要动真格的了?”
军官继续道:“张叔夜部连日来在长江北岸频繁举行大规模‘北伐演习’,演习科目包括强渡长江、水陆协同攻击,声势浩大。其演习区域,多次逼近我方控制的钱塘江口水域。同时,江宁、扬州等地,‘禁军兵强马壮,不日南下平叛’的消息,己经传得沸沸扬扬。”
周文手指轻轻叩击着桌面,发出规律的轻响。他看向军官:“演习的具体兵力配置,船只数量,可有详细情报?”
“回大帅,禁军此次出动,确实精锐。据观察,其核心兵力约在二十万之间,并非虚报三十五万。战船亦有数百艘,多为大型楼船和走舸。张叔夜其人,治军严谨,演习调度也颇有章法,不似童贯那般虚浮。”军官回答得条理清晰。
“二十万精锐,加上张叔夜……”周文沉吟片刻,“看来,上次王霖回去,没少给那位官家上眼药。这是打算文的不行,来武的了。”
高仁有些担忧:“大帅,二十万京畿禁军,非同小可。若他们当真南下……”
“南下?”周文嘴角勾起一抹冷峭,“他们敢过江再说。传令刘义、钱浩,让他们加强沿江防线的戒备。命令陈建国,让他带着军事工程专家团队,再检查一遍杭州至秀州一线所有据点的防御工事,确保万无一失。特别是水上据点,水雷的布设要加密。”
“是,大帅!”军官领命而去。
周文起身,走到窗边,望向北方。军事压力,他早有预料。但仅仅是军事压力,还不足以让他太过担忧。他更在意的是,汴梁那些人,还会玩出什么花样。
果不其然,军事压境的消息尚未完全消化,另一股暗流己悄然涌动。
这日午后,钱小小行色匆匆地来到周文的书房。她清丽的脸上带着明显的忧色和一丝愤懑。
“大帅,”钱小小行了一礼,声音有些急切,“最近杭州和秀州城内,出现了一些很不好的谣言。”
“哦?说来听听。”周文示意她坐下。
钱小小蹙着秀眉道:“一些游方的道士和僧人,还有街头的说书先生,都在悄悄散布,说……说大帅您在秀州沿海修建军港,是破坏了钱塘的龙脉,触怒了神明,老天爷很快就要降下灾祸,惩罚杭州和秀州两地的百姓。”
“龙脉?神明?”周文失笑,“这都什么跟什么,还有人信这个?”话虽如此,他心中却是一沉。这种鬼神之说,在蒙昧的时代,杀伤力极大。
钱小小继续道:“还有人说,前些日子秀州沿海出现的暴雨和雷电,就是上天示警。更有人将我们天上巡逻的无人机,也编排进去,说那是‘妖鸟’,是灾祸的预兆。现在城里一些百姓,特别是老人家和妇孺,都有些惶惶不安。甚至有人偷偷去庙里烧香,祈求神佛保佑,说是要替大帅赎罪。”
她越说越气:“这些谣言,编得有鼻子有眼,还说什么周文逆天而行,杭州不久将有大祸。我派人去查了,那些散布谣言的,很多都是外地口音,行踪诡秘,一问就含糊其辞。”
高仁在一旁听着,脸色也凝重起来:“大帅,这恐怕是朝廷的另一手。军事上施压,舆论上蛊惑。双管齐下,意在动摇我军民之心。”
周文手指轻轻着下巴,目光冷冽:“釜底抽薪,攻心为上。蔡京那些老狐狸,倒是把这些手段玩得纯熟。”
钱小小又补充道:“我还打听到,临近的几个州府,比如平江府(苏州)、常州等地,最近出现了一些专门编排您的戏曲和话本。把您……把您描绘成青面獠牙,杀人如麻的‘江东魔君’,说您在杭州杀人盈野,用孩童心肝炼药……”
“江东魔君?”周文挑了挑眉,语气中听不出喜怒,“倒是个响亮的名头。”
他心中清楚,这些谣言和污蔑,短期内或许只是扰乱民心,但长此以往,必然会影响到他后续的扩张和治理。人心是最难掌控的东西。
“大帅,此事必须尽快设法澄清!”钱小小急道,“若任由这些谣言扩散,百姓们积怨日深,恐怕会生出乱子。”
周文回到书桌后坐下,目光扫过高仁和钱小小:“看来,汴梁城里那位官家,是铁了心要跟我耗下去了。军事演习是敲山震虎,谣言中伤是刨根挖坟。这两手,都够阴损。”
他沉吟片刻,召集了钱有德、刘义、钱浩以及随军的几位核心“专家”。
嘉兴府衙的议事厅内,气氛有些压抑。
周文将张叔夜大军压境和民间谣言西起的情况,向众人做了通报。
钱浩年轻气盛,当即拍案而起:“大帅!那张叔夜算什么东西!他敢带兵过江,末将愿为先锋,定叫他有来无回!至于那些造谣生事的鼠辈,抓到一个杀一个,看谁还敢胡说八道!”
刘义相对沉稳,但也面露怒容:“大帅,军心民心,不可不察。朝廷此举,其心可诛。我军将士,皆是大帅一手带出,自然不会被这些伎俩动摇。但寻常百姓,见识浅薄,容易被蒙蔽。长此以往,恐对我军不利。”
钱有德捋着胡须,眉头紧锁:“大帅,老朽以为,朝廷这一明一暗两招,着实毒辣。军事上的威胁,我们尚能应对。但这攻心之计,防不胜防。如今杭州、秀州两地新政初行,百姓刚刚看到些好日子,若因这些谣言而心生动摇,对我等后续治理,极为不利。”
他顿了顿,又道:“而且,维持高度戒备,军费开支巨大。各项建设刚刚铺开,处处需要用钱。朝廷这是想拖垮我们。”
高仁开口道:“大帅,朝廷的意图很明显。其一,以大军压境,迫使我等屈服,接受他们的招安条件,至少是大幅让步。其二,若我等不从,便以谣言扰乱我内部,消耗我实力,为他们日后真正的军事行动创造条件。张叔夜的演习,名为‘北伐’,实则剑指江南。”
钱小小也鼓起勇气说道:“大帅,要破除谣言,最好的办法就是让百姓看到真相,了解实情。我们可以组织人手,向百姓宣讲科学道理,解释那些所谓的‘异象’。比如雷电,并非天神发怒,而是一种自然现象。我们的‘铁鸟’,也不是什么妖物,而是大帅制造出来,用于侦查预警,保护大家安全的利器。”
她看向周文,眼神中带着期盼:“还可以多组织一些惠民的活动,让百姓切身感受到大帅治下的好处,用事实来反驳那些污蔑之词。”
众人纷纷发言,各抒己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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