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文几乎是住在了城墙上。
他身着那件标志性的黑色呢子大帅服,外罩黑貂绒大氅,却丝毫不显臃肿,反而透着一股沉稳的威压。他亲自带着刘义和一众从高家坞迁来的老工匠,以及新招募的杭州本地工匠,日夜不停地勘察、规划、施工。
“此处的墙垛,全部拆除重建!用这种水泥和沙石混合!”周文指着一段明显在之前战火中受损的城墙,对一名经验丰富的老石匠说道。
老石匠看着眼前那些灰黑色的粉末和细密的钢筋,满脸困惑:“公子,恕老朽眼拙,这些……这些是何物?能比咱们的糯米汁拌三合土更坚固?”
周文也不多言,命人按照他给出的比例,将水泥、沙子、石子混合,加入适量的水,搅拌均匀。然后,在预先用木板搭建好的模具内,铺设好一层层交叉的钢筋,再将搅拌好的混凝土灌注进去,捣实。
这些水泥和钢筋,都是周文上次购买的,现在终于派上用场,虽然不是很多,但是也够修补城墙了。
当第二天,混凝土初步凝固,拆掉模板后,露出的墙体坚硬如石,用铁锤敲击都只留下浅浅的白印时,所有工匠都惊呆了。
“神……神物啊!”老石匠抚摸着那冰冷而坚硬的墙面,喃喃自语,“老朽做了几十年活计,从未见过如此坚固的材料!”
周文微微一笑:“此物名为‘钢筋混凝土’,乃是我偶然得之的秘方。用它来修筑城防,便是千军万马也休想轻易撼动。”
工匠们的疑虑尽去,取而代之的是无比的振奋和敬畏。在周文的亲自指导和“神物”的加持下,城防改造的进度一日千里。
残破的城墙被迅速修复加固,关键节点更是用钢筋混凝土浇筑得如同钢铁堡垒。
城门外,一座座结构复杂的瓮城拔地而起,如同张开的巨兽之口,等待着敌人的到来。
城墙上,每隔一段距离便增筑一个突出的马面,上面预留了射击孔,可以形成交叉火力,消除射击死角。
护城河被数万辅兵日夜挖掘,变得更宽、更深。河底遍插削尖的硬木桩和竹签,在月光下闪着幽幽的寒光。
城楼之上,除了原有的守城器械,周文还让人秘密安装了数十具从高家坞运来的特制重型军用弩箭。这些弩箭通体闪烁着金属的冷光,弓弦粗如儿臂,需要数人合力用绞盘才能拉开,其射程和威力碾压宋军的床弩。
更让人感到心悸的是,周文还在城墙之上,靠近箭楼的地方,秘密建造了数十个半隐蔽式的发射阵地。那些涂着绿色漆的铁管子——单兵火箭筒。
城内,军事化管理也以前所未有的力度推行。
钱小小带着一批识字的女眷和新招募的书吏,夜以继日地为杭州城数十万居民办理身份证。凭证领粮,凭证就医,孩童凭证入学堂。这些举措,迅速稳定了因战乱而惶恐的人心。
粮食由府库统一调配,每日按人头定量供给,严厉打击私藏和哄抬粮价的行为。
凡举报查实者,皆有重赏。一时间,城内粮价平稳,民心安定。
防疫措施也悄然展开。周文下令,每日清扫街道,集中处理垃圾,用石灰水对公共区域进行消毒,严禁随地便溺。
对于饮用水源,更是派了专人看管,确保清洁。这些看似不起眼的举措,却在无形中杜绝了大规模疫病爆发的可能。
整个杭州城,在周文的掌控下,如同一部被精确调校的巨大机器,每一个齿轮都在高速而有序地运转着。
城内百姓,从最初对严苛管制的些许不适,到后来亲眼目睹城墙日新月异地变得坚固,府库的粮食物资堆积如山,街上巡逻的“周”字旗士兵军容严整、纪律严明,心中的惶恐与不安渐渐被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所取代。
尤其是那些从高家坞历经千辛万苦迁徙而来的数万军民,他们对周文的崇拜和拥戴,更是如同燎原的星火,迅速感染了杭州本地的居民。
“你们瞧见没?城墙上那些新修的垛口,比以前的结实多了!”
“是啊!听说都是周公子用神仙法子造的,刀枪不入!”
“俺家小子也领到身份证了,过几天就能去启蒙学堂念书了!这在以前,想都不敢想啊!”
“跟着周公子,没错!这日子,有盼头!”
人心,就像春雨滋润下的土地,悄然间生根发芽,凝聚成一股强大的力量。
七日之期,如白驹过隙。
宣和三年二月初,江南的寒意尚未完全消退。童贯麾下大将王禀所率的东路军先锋主力,终于浩浩荡荡地抵达了杭州城下。
当宋军的斥候营小心翼翼地推进到距离杭州城数里之地,准备窥探城中虚实时,眼前出现的景象,让他们所有人都惊得勒住了马缰,张大了嘴巴,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这还是他们情报中那个被方腊叛军蹂躏、城防残破、人心惶惶的杭州城吗?
高大巍峨的城墙,仿佛在一夜之间拔地而起,通体呈现出一种从未见过的灰黑色,闪烁着坚硬而冰冷的光泽。
城墙之上,密密麻麻的马面如同巨兽的獠牙般向外伸出,每一个垛口后面,都似乎隐藏着致命的危险。
城门之外,赫然多出了一座结构复杂、壁垒森严的瓮城,如同一个巨大的陷阱,将真正的城门牢牢守护在内。
那条原本不算太宽的护城河,此刻变得宽阔而深邃,河水在冬日的阳光下泛着幽冷的波光,令人望而生畏。隐约可见河对岸新翻的泥土,以及一些尚未完全清理干净的施工痕迹。
最让他们心胆俱裂的是,城楼之上,迎风招展的,并非他们预想中残破的“方”字叛军旗帜,也不是大宋官军的旗号,而是一面他们从未见过的,巨大而醒目的黑色“周”字大旗!
那面大旗,在寒风中猎猎作响,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肃杀与威严。
大旗之下,一排排身着统一制式暗色铠甲的士兵,手持明晃晃的兵刃,如松柏般挺立在城头。
他们的队列整齐得令人发指,每一个士兵都如同一尊雕塑,眼神锐利,杀气腾腾,与他们以往见过的任何一支军队都截然不同,无论是孱弱的宋军厢兵,还是那些装备简陋、阵型散乱的叛军。
斥候们甚至能看到,在城墙后方,隐约有民夫在活动,但整个城市都笼罩在一种井然有序的氛围之中。
城内似乎还有孩童的嬉笑声和琅琅读书声隐约传来,与城外剑拔弩张的气氛形成了诡异的对比。
这哪里是叛军的老巢?这分明是一座戒备森严、固若金汤,并且充满了生机与活力的钢铁雄城!
“快!快回去禀报王将军!杭州……杭州城……有大变故!城头换大王旗了!”一名经验丰富的斥候老兵,声音都带着颤抖,他从未见过如此诡异而令人不安的景象。
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火速传回数里之外王禀的中军大帐。
王禀,这位在秀州之战中以雷霆之势大破方腊七万大军的宋军名将,此刻正与麾下诸将商议攻城事宜。
听完斥候们结结巴巴、惊魂未定的禀报,他那张素来沉稳的脸庞,也不由得露出了惊愕之色。
“周?杭州城何时易主了?这‘周’字旗是何方神圣?方腊的余孽,还是另有其人?”王禀猛地站起身,一连串的问题脱口而出。
帐下诸将也是一片哗然,面面相觑,皆是茫然不解。他们一路追击方腊,情报中从未提及杭州城内还有这么一股强悍的势力。
“将军,末将以为,此事蹊跷至极!区区七日,杭州城怎会发生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一名偏将皱眉道,“莫非是方腊使得什么诡计,虚张声势?”
“虚张声势?”王禀冷哼一声,手指敲击着桌面上的地图,“斥候所言,城墙坚固,守备森严,不似作伪。若真是方腊残部,他们哪来这等能力和物资,在如此短的时间内重铸城防?”
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秀州一战,方腊主力己溃,士气低落,按理说杭州城应是唾手可得才对。
“传令下去!大军暂停前进,就地扎营!严加戒备!”王禀沉声下令,“增派斥候,不惜一切代价,务必查清此‘周’字旗的底细,以及城中守军的兵力、装备和将领名号!”
他隐隐感觉到,眼前的这座杭州城,恐怕会成为一块比方腊更难啃的硬骨头。
而此时此刻,周文正站在杭州城最高的望楼之上,手中端着一个高倍望远镜,清晰地观察着城外数里处开始安营扎寨的宋军。
七日,他不仅完成了高家坞的大迁徙,更将杭州城打造成了一座令敌人望而生畏的堡垒。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无人察觉的弧度。
童贯,王禀,你们的表演,现在才刚刚开始。
而我,己经为你们准备好了一场盛大的“欢迎仪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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