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祭坛地脉 锁龙七窍

暮春夜风冷冽如刀，林悦蜷缩在宫墙外青石板巷的阴影里，怀中那卷刻着血色符文的竹简正灼烫如炭，透过粗布衣襟炙烤着心口皮肤。符文在幽暗中明灭不定，宛如被封印的远古诅咒在跳动，她咬着牙将竹简往怀里按了按，指尖触到竹片边缘刻着的"永徽十三年"字样——那是当今圣上登基的年份。

忽然，正北方向的宫墙上火光冲天，明黄色的琉璃瓦在烈焰中扭曲变形，喊杀声混着浓烟如浊浪般扑面而来。林悦攥紧腰间父亲留给她的玉佩，那是块刻着北斗七星的羊脂玉，此刻正贴着皮肤发烫。西市方向传来三短一长的马蹄声，这是暗桩约定的警报信号，她贴着长了青苔的墙根疾走，却在转过街角时听见"扑通"闷响。

阴影里，身着五毒纹铠甲的将领正用军靴将一具尸体踹进阴沟，死者胸口插着的青铜短刃上，缠绕着巫蛊教特有的蛇形银饰。那将领抬头时，护心镜上的饕餮纹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正是今日巳时在观星台见过的羽林卫统领。西目相撞的刹那，林悦腰间的玉佩突然发烫，她转身就跑，听见身后传来金属摩擦般的冷笑："林姑娘可知，带着先皇密诏乱跑，可是会招来百鬼索命？"

七拐八绕间，她踏入布满酒旗的醉香街，腐坏的酒浆味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腰间突然一紧，整个人被拽进一扇挂着"醉仙居"木牌的木门。黑暗中，有带着铁锈味的手掌捂住她的嘴，温热的血滴落在手背上——是赵诚生前最信任的陈副将。那人胸前的明光铠裂成三瓣，左肩箭伤还在渗着黑血，却仍死死攥着半块刻着流云纹的青铜令牌。

"陛...下密令..."副将剧烈咳嗽着，喉间涌出的血沫溅在林悦袖口，"巫蛊教掌事...己持太后懿旨接管内宫，唯有...流云阁的人能解..."话音戛然而止，一支淬了孔雀胆的弩箭破窗而入，箭头没入他后心首至羽尾。林悦颤抖着拔出箭支，发现尾羽缠着半卷泛黄布条，上面用朱砂写着"祭坛地脉，锁龙七窍"八个狂草，最后那个"窍"字拖出长长的血痕，竟与赵诚临终前在她掌心画的符号分毫不差。

街道尽头传来铁蹄碾压石板的声响，至少有二十骑正朝这边逼近。林悦将布条塞进内衬暗袋，刚推开后门，就看见整条街己被黑甲士兵封锁。为首之人正是白天在祭坛救过她的神秘将领，此刻那人摘了兜鍪，露出左眼角三寸长的刀疤，剑尖挑起她一缕碎发："姑娘若交出'血诏'，某家可保你全须全尾，否则——"

话音未落，左侧酒肆突然腾起丈高火焰，不知是谁撞倒了堆满酒坛的木架。林悦借着浓烟冲向西市，却在转角撞上戴黑纱的提灯女子。那女子素白裙裾上绣着金线流云纹，托盘里的青瓷盏正冒着热气："林姑娘可是要去流云阁？我家楼主己恭候多时。"黑纱掀开的瞬间，林悦瞳孔骤缩——那张脸竟与己故的赵将军有七分相似。

"我是赵璃，阿兄临终前托我护你周全。"女子拽着她躲进巷尾的青幔马车，车轮碾过碎石时，林悦看见她耳后有枚朱砂痣，形状竟与竹简上的"离"字符文一模一样。马车疾驰中，赵璃展开泛黄的《皇舆全图》，指尖点在太极宫正北的祭坛位置："三十年前那场血祭，根本不是为祈雨，是先帝用巫蛊教'锁龙术'镇压地脉龙气。如今封印将破，他们要集齐七窍血祭，让整个皇城化作活死人墓。"

突然，车身剧烈颠簸，林悦掀开窗帘，只见西市方向的流云阁正焚如炼狱，飞檐上的铜铃在火中崩裂，发出碎玉般的声响。赵璃猛地攥紧她手腕，露出心口碗口大的烙印——正是竹简上跳动的"困龙纹"："他们来了！当年参与封印的九大家族血脉，都被种下了活祭咒印..."

话未说完，马车被数十骑团团围住。为首将领摘下头盔，竟是今日在御花园见过的宦官总管，此刻他褪去华服，露出满身青蛇刺青："赵家余孽，今日便是你们血祭地脉的时辰！"长剑劈来时，林悦忽然想起今早圣上召见时的密语："若见流云纹令牌，可将赵氏血脉引至祭坛..."她猛地扯开赵璃的衣袖，用父亲留给她的柳叶刀划破对方手腕，鲜血滴在竹简的"兑"位符文上，刹那间，所有符文竟如活物般游动，在车厢内投射出巨大的星图虚影。

车外传来此起彼伏的惨叫声，林悦透过血光看见，赵璃心口的烙印正与竹简符文共鸣，地面裂开蛛网状的缝隙，深处隐约传来龙吟。远处钟楼传来五更梆子声，她忽然明白——所谓"血脉献祭"，从来不是诅咒，而是解开三十年前困局的钥匙。当第一缕晨光刺破夜幕时，竹简上的血色终于凝成北斗七星图案，而赵璃唇角溢出的血珠，正滴在星图中央的"天枢"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