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溯光断影

钟楼顶层的镜面阵列泛起幽蓝涟漪，七面镜子里的“林深”同时转头，空洞的瞳孔映出他紧握铃铛的手。青铜镜中央，沉睡的少年突然睁开眼，嘴角裂开不自然的弧度，整座钟楼开始扭曲成螺旋状的镜廊。

“你以为毁掉初始镜像就能结束？”沙哑的声音从西面八方涌来，青铜镜表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人脸，“自你诞生起，所有替身都是镜渊的锚点！”镜中少年的身体开始崩解，化作万千碎片悬浮在空中，每片都映出沈辞逐渐透明的身影。

林深握紧铃铛，指节因用力而发白。记忆突然如潮水般倒灌——沈辞在实验室将他唤醒的画面、无数次潜入镜渊的惊险时刻，还有最后那抹决绝的笑容。他举起铃铛，在钟声轰鸣中怒吼：“沈辞说过，困住镜灵的从来不是容器，而是执念！”

铃铛迸发刺目金光，镜面碎片开始逆向重组。林深看见沈辞被锁链贯穿胸膛的画面，听见他在镜渊深处的嘶吼：“通灵局的终极实验...是用活人炼制永恒的镜像世界！”金光所到之处，镜灵化作的苍白手臂纷纷灰飞烟灭，钟楼顶端的巨型铜镜出现第一道裂痕。

突然，整面青铜镜炸裂成齑粉，林深被卷入记忆旋涡。1998年的实验室里，年轻的沈辞正将镜灵核心注入濒死的他体内；十年后的便利店，店员惊恐地看着他胸前若隐若现的镜面纹路；而此刻，沈辞的身影在镜渊中逐渐消散，腕间的铁链却穿透时空，牢牢缠住林深的手腕。

“别碰那面镜子！”沈辞的警告在耳边炸响。林深猛地清醒，发现自己正站在钟楼边缘，手中握着半块镜面——那是通灵局的“命镜”，能映照出持有者最深的恐惧与执念。镜中，他看见无数个自己戴着兔子面具，正在建造一座永无止境的镜城。

地面传来剧烈震颤，钟楼开始坍塌。林深将铃铛按在命镜中央，符咒顺着裂痕蔓延：“你说替身是锚点？那我就用自己做诱饵！”他纵身跃入镜渊，沈辞残留的意识化作锁链缠住他的腰：“疯了吗？这会让你魂飞魄散！”

“那就一起！”林深抓住沈辞半透明的手，将铃铛塞进他掌心。镜渊深处，镜灵本体缓缓显现——那是颗跳动的镜面心脏，表面映着所有受害者的绝望面容。铃铛与心脏相撞的瞬间，时空开始扭曲，林深看见通灵局的秘密基地在金光中化为灰烬，所有实验体的锁链寸寸崩断。

当光芒消散，林深瘫倒在废墟中。沈辞的身影逐渐凝实，他抹去嘴角血迹，眼中闪过久违的笑意：“看来...这次是真的结束了。”远处传来警笛声，天空重新恢复晴朗，唯有钟楼顶端，那面破碎的铜镜仍在无声诉说着曾经的黑暗。

林深摸向胸口，那里的镜面纹路正在消失。沈辞递来半截桃木符，上面刻着新的符咒：“以后...换我当你的容器吧。”他转身走向朝阳，风衣下摆扬起的弧度，恰好遮住手腕上新生的镜纹——那是与林深相连的契约，也是重生的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