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车在跨海大桥上急刹时，我正用傅沉舟教我的手法解手铐。金属卡扣松开的瞬间，后视镜里突然闪过寒光——押送我的警员太阳穴抵着支消音手枪，枪管上暗纹蜿蜒如蛇，是傅家祖传的鎏金缠枝纹。
"夏小姐，该下车了。"司机扯掉人皮面具，露出阿川那张总是挂着笑的脸。他割开我脚镣的动作利落得像拆礼物包装，刀尖挑起时，我瞥见他虎口处有道月牙疤——和老宅监控里，那个给傅沉舟递毒药的人一模一样。
我撞开车门滚进草丛的刹那，子弹擦着鬓角飞过。傅沉舟的吉普车如黑豹般撕裂雨幕，轮胎在地面磨出刺鼻的焦糊味。他探身将我拽进副驾时，我摸到他西装内袋里硬物硌着肋骨——是那把我亲手放回证物房的勃朗宁，枪管还带着我的体温。
"码头东区，货在C-7。"他甩尾避开追兵，方向盘打得像在跳探戈，"但我们要先去个地方。"
吉普车冲进废弃化工厂时，我认出这是二十年前傅氏化工爆炸的遗址。铁门锈蚀的铰链发出哀鸣，灰尘簌簌落下，露出满墙泛黄的新闻剪报。每张都报道着同一起"意外"，受害者照片里，有个抱着布娃娃的小女孩，眉眼与我如出一辙，连左眼下的泪痣都分毫不差。
"你母亲不是替身。"傅沉舟突然开口，打火机"咔嗒"声在空旷厂房格外清晰。火焰舔舐照片边缘时，我看见日期栏写着1998年7月17日——正是我被送进福利院的前三天。
他将我按在控制台前，监控屏幕亮起的刹那，我浑身血液凝固。画面里是我躺在ICU病床，心电监护仪发出刺耳警报，而床头病历卡上，姓名栏赫然写着"傅晚晴"。
"你昏迷时喊了27次妈妈。"傅沉舟指尖划过我颈侧，突然扯开我衣领。锁骨下的针孔还结着血痂，此刻却贴上枚微型芯片，冰凉的触感让我想起老宅地库那些冷冻舱。
剧痛如潮水般淹没意识前，我听见傅沉舟在我耳边说："你母亲把记忆存在神经突触里，现在，它们归你了。"
再睁眼时，我在游艇客房。海浪声混着发动机轰鸣，我摸到枕下压着的纸条，傅沉舟的笔迹力透纸背："货己转移，烧掉记忆卡。"我冲进监控室，果然看见阿川正将U盘扔进焚烧炉，火光在他脸上投下跳动的阴影。
"傅总料到您会来。"阿川侧身让开屏幕，画面里傅沉舟正与东南亚军火商碰杯。他西装革履，若非左肩绷带渗出血迹，倒像是参加晚宴。军火商身后站着个戴金丝眼镜的男人，我认出那是顾明远的主治医师——三天前刚从精神病院"自杀"的那位。
"告诉他我要见他。"我攥碎酒杯，玻璃碴扎进掌心。阿川却递来部卫星电话，听筒里传来傅沉舟带着电流声的笑："夏夏，看看窗外。"
游艇突然转向，我撞上舷窗时，正看见三艘海监船呈品字形围拢。探照灯将海面照得如同白昼，我忽然明白傅沉舟的布局——那些所谓的"军火"，根本就是他给海监局准备的投名状。
"现在，该你表演了。"他的声音混着海风传来，我冲向甲板时，正看见他站在船头朝我举杯。月光勾勒出他完美的侧脸，他身后，集装箱吊臂正将某个银色物体缓缓放入海中——那是枚改装过的深海探测器，而驾驶舱里，坐着戴呼吸面罩的管家。
"傅沉舟！你疯了！"我抓起对讲机嘶吼，却听见他清冷的声音混着浪涛："从你母亲葬身海底那刻起，这场戏就该落幕了。"
探测器入水的刹那，整片海域突然亮起幽蓝荧光。那是二十年前沉没的化工原料，此刻正在海水里燃烧。傅沉舟的身影在火光中愈发模糊，我忽然想起老宅密室里，他教我破解的摩斯密码——那串节奏，正是母亲哄我入睡的童谣《小星星》。
"跳船！"阿川将我推进救生艇时，游艇己开始倾斜。我最后看见的画面，是傅沉舟站在燃烧的船头，他朝我抛来某个物件，在空中划出银色弧线——是那枚本该戴在我手上的钻戒，此刻正套在探测器的操纵杆上，戒托里藏着张内存卡。
海水灌入口鼻的瞬间，我忽然明白傅沉舟的计划。他从未想过全身而退，从利用我揭露管家开始，到引爆海底陈年污染，这场复仇盛宴，他早把自己算作最烈的祭品。而那枚钻戒里的内存卡，藏着足以让半个政商界地震的证据。
救生艇撞上礁石时，我摸到戒指内圈的刻痕：不是婚期，而是经纬度坐标。我望着海面上渐远的火光，突然笑出声——这个疯子，连后路都准备得如此浪漫。远处海平线上，首升机探照灯正扫过这片海域，而我的卫星电话突然震动，锁屏上是傅沉舟发来的最后一条消息：
"夏夏，欢迎来到我的终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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