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峰深吸一口气，想起前世自己参军时，母亲也是这样舍不得。
只不过是在军车开走后偷偷抹泪。
他揽住张浩的肩膀：“等你休假回家，好好抱抱她。父母的爱，从来不需要觉得丢人。”
“可是… 我连电话都没给她打过几次…” 张浩的声音充满自责。
不远处，其他班的班长们也在各自安慰情绪低落的新学员。
三班长正搂着一个哭得不能自己的小个子新学员轻声说着什么。
五班长则带着几个新学员在单杠区做简单的放松训练，用身体的疲惫转移注意力。
“张浩！”
王大力从宿舍冲出来，手里拿着一个信封，“你妈来信了！你们班班长让我转交给你！”
张浩猛地站起来，差点撞到李峰。
他颤抖着接过信，急切地拆开，却发现里面只有一张照片。
是他母亲站在家门口，戴着他寄回去的、入伍时的大红花，笑得很灿烂。
照片背面歪歪扭扭地写着几个字：“妈好，勿念。”
“这是… 找人代写的…” 张浩的眼泪滴在照片上，他赶紧用袖子小心擦干，“峰哥，我…”
李峰站起身：“走，回宿舍。我教你写回信。”
······
深夜，紧急集合的哨声突然划破夜空。
“全体集合！” 田志强的声音在扩音器中响起。
宿舍楼瞬间灯火通明，新学员们慌乱地冲出房门。
半夜突然紧急集合，外加前几个小时的慰问演出，很多新学员都哭了。
这次应该不是紧急集合训练，是有人不见了！
众多新学员急急忙忙地下楼。
各个教官在清点自己队伍的人数，看少人了没有。
李峰迅速扫视人群，发现张浩就在不远处，那么失踪的是…
“报告！郭雨不见了！” 三班副班长大声报告。
李峰心头一紧。
郭雨？
李峰有点印象，貌似没心没肺，整天嘻嘻哈哈，性格和王大力一样。
没想到，竟然是他不见了。
各班班长迅速组织自己班的人回去，亮灯休息，楼道里有人巡逻，防止再有人跑了。
那群班长和所有教官、教员全体出动找新学员。
李峰跑到田志强面前：“教官，我请求参与搜索！”
田志强皱眉：“这不是新学员的任务！”
“我熟悉军校，” 李峰坚持道，“而且… 我了解郭雨的想法。”
两人对视片刻，田志强终于点头：“跟三班长一组，注意安全！”
李峰跟着三班长和其他几位班长，向训练场方向跑去。
夜色如墨，手电筒的光束在黑暗中交错。
“训练楼查过了吗？” 李峰突然问。
三班长摇头：“那里锁门了，他不可能…”
“我们去看看！” 李峰己经转向训练楼方向。
训练楼黑漆漆的，大门确实锁着。
李峰绕到侧面，发现一扇窗户微开 —— 正是他们平时加练时偷偷进出的那扇。
“这边！” 李峰轻声招呼，率先翻窗进入。
黑暗中，隐约传来压抑的抽泣声。
李峰循声摸向器械室，轻轻推开门。
手电筒的光束下，郭雨蜷缩在角落，脸上满是泪痕。
看到灯光，他惊恐地往后缩。
“是我，李峰。” 李峰关掉手电，蹲下身与他平视，“还有三班长。”
郭雨浑身发抖：“我… 我不是要逃跑… 我就是…”
“先回去再说。” 三班长的声音出奇地温和。
回到营部，田志强看着耷拉着脑袋的郭雨，没有立即训斥，而是让人端来一杯热水。
“说吧，怎么回事？” 田志强拉过一把椅子坐下。
郭雨捧着热水杯，声音细如蚊呐：“我… 我单杠考核不及格… 不想拖累班里… 就偷偷来练习…”
李峰这才注意到郭雨手掌上满是血泡，有的己经磨破。
器械室的地上确实放着一条擦汗的毛巾和半壶水。
“为什么不报告？” 田志强问。
郭雨低下头：“白天训练没时间… 晚上又怕被人笑话…”
田志强沉默片刻，突然站起身：“三班长！”
“到！” 三班长立正应答。
“去煮一锅面条，多放肉和蛋。”
田志强命令道，然后转向郭雨，“吃饱了再练，这是命令。”
郭雨愣住了，眼泪再次涌出：“教官… 我…”
“记住，军校就是你的家。”
田志强拍拍他的肩，“有困难找班长，找教官，不要一个人扛。”
热气腾腾的面条很快端上来，香气弥漫整个食堂。
田志强亲自给郭雨盛了一大碗，又招呼其他参与搜寻的班长一起吃。
李峰接过面条时，听到田志强低声对指导员说：“明天开始，每晚安排干部值班，陪需要加练的新学员。”
看着郭雨狼吞虎咽的样子，李峰想起前世自己新学员时也曾因体能不达标半夜偷偷加练。
不同的是，当时他被抓住后，换来的是全连通报批评和额外五公里跑。
李峰心中默默感慨，怪不得部队都小看刚去的军校生。
他们平时训练，教官这么温柔，练不出部队里的兵。
不过也正常，毕竟他们还要学习文化课。
不能体能训练和军事技能训练太狠，不然文化课要落下。
宵夜结束后，田志强亲自送郭雨回宿舍。
李峰跟在后面，看到宿舍楼里，各班班长都在挨个检查新学员们的就寝情况，有的还在帮新学员掖被角。
张浩从被窝里探出头，小声问：“峰哥，郭雨没事吧？”
“没事，” 李峰轻声回答，“明天开始，我们陪他练单杠。”
夜深了，营区重新恢复宁静。
李峰躺在床上，听着周围均匀的呼吸声。
想起田志强说的 “部队就是你的家”，前世的队长也这样说过，如出一辙。
次日清晨，起床哨声比往常晚了十分钟。
李峰睁开眼睛，发现宿舍里其他人还在熟睡，窗外天色己经亮了。
“全体起床！” 值班班长的声音从走廊传来。
但与往日的雷霆怒吼不同，今天的语调明显柔和了许多。
王大力揉着眼睛坐起来，一脸不可思议：“我没听错吧？值班班长声音怎么这么温柔？”
“嘘 ——” 张浩紧张地制止他，“小心被听见。”
李峰利落地叠好被子，嘴角微微上扬。
昨晚的事件显然改变了教官们的带兵方式。
他们开始明白，这些十八九岁的新学员需要的不仅是严厉的训斥，还有心灵上的理解和引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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