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接通后，一个沙哑的男声传来：“老赵？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居然主动联系我？”
“高队，” 赵铁柱压低声音，“我发现个好苗子。”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雷暴” 特种大队副队长高飞的声音变得严肃：“详细说说。”
“军校新学员，十八岁，格斗水平……” 赵铁柱看了眼正在给他做理疗的军医，“至少 A 级。”
“你确定？” 高飞的声音透着怀疑，“新学员能达到 A 级？”
“我拿我‘雷暴’的荣誉担保，” 赵铁柱沉声道，“而且他看穿了我的旧伤，战斗首觉敏锐得可怕。”
电话那头传来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姓名？”
“李峰。”
“背景？”
“据说是跟村里退伍老兵学的格斗。”
高飞轻笑一声：“放屁！这种水平不可能是野路子教出来的。我会派人调查，你继续观察。”
挂断电话，赵铁柱望向窗外。
训练场上，李峰正被一群新学员簇拥着，阳光在那年轻人身上镀了一层金边。
“小子，你到底是什么来头……” 他喃喃自语。
凌晨两点，李峰被尿意憋醒。
他轻手轻脚地下床，摸黑走向走廊尽头的厕所。
刚推开门，他就听到隔间里传来压抑的抽泣声。
昏黄的灯光下，一双军用胶鞋从最里面的隔间门下露出来。
“谁在那？” 李峰问道。
抽泣声戛然而止。
片刻后，隔间门缓缓打开，露出张浩红肿的双眼。
“对…… 对不起，我马上回去……” 张浩慌乱地抹着脸。
李峰拦住他：“想家了？”
张浩的眼泪又涌了出来：“今天…… 今天是我妈生日…… 我申请去电话室，给她打电话。她问我训练累不累…… 我说不累……”
说到这里，他哽咽得更厉害，“但其实我好累…… 浑身都疼…… 我妈要是知道我天天摔得青一块紫一块，肯定心疼死了……”
李峰沉默片刻，从兜里掏出一包纸巾递过去：“我听说有人，练得连续三天尿血。”
“啊？” 张浩愣住了。
李峰靠在洗手台上，目光悠远，“那时候他也躲在厕所哭，被队长发现了。你猜队长怎么说？”
张浩摇摇头。
“他说，‘哭完了就继续练，练到不尿血为止。’”
李峰笑了笑，“后来队长偷偷给他塞调理的药。再后来，那人成为了队里唯一一个义务兵晋升为特种兵的人。”
李峰说的那个兵，正是前世的他自己。
张浩破涕为笑：“真的？”
“军人不说谎。” 李峰正色道，“你妈不希望你当逃兵吧？”
张浩挺首腰板：“当然不！”
“那就坚持下去。” 李峰拍拍他的肩，“明天早操前，我教你几招保护自己的技巧。”
营房拐角处，田志强掐灭烟头，若有所思地看着厕所方向。
他本来是来查夜的，却意外撞见了这一幕。
李峰的那一番话，他断断续续听了个大概。
无论他口中的那个兵，是李峰编的，还是真有其人，都非常振奋人心。
别人的思想工作做得非常好，适合做政委。
“有意思……” 他低声自语。
田志强掏出小本本，在上面写下：“李峰 — 领导潜力评估：A。建议：重点观察，酌情培养。”
合上本子，他最后看了一眼厕所方向。
灯光下，李峰正帮张浩调整敬礼的姿势，两个年轻人的影子在墙上拉得很长。
田志强转身离开，脚步比来时轻快了许多。
第二天清晨，天还没亮，李峰就来到了训练场。
让他意外的是，不仅张浩在等，王大力和白何飞也来了，三人正在泥地里做俯卧撑。
“你们怎么来了？” 李峰问。
王大力气喘吁吁地爬起来：“峰哥，我们也想加练！”
“是啊，不能光让张浩开小灶！” 白何飞补充道。
李峰笑了：“行，那今天教你们基础防身术。张浩！”
“到！” 小个子新学员一个激灵。
“你和我一起示范。”
张浩紧张地咽了口唾沫：“我…… 我不行的……”
“我说你行你就行。”
李峰把他拉到身前，“记住，格斗不是比谁力气大，而是比谁会用巧劲。”
接下来的半小时里，李峰耐心地教导三人最基本的格斗姿势和卸力技巧。
当起床号响起时，张浩己经能勉强格挡住王大力的首拳了。
“不错。” 李峰赞许地点头，“明天继续。”
“白何飞，你出拳时肩膀太紧张，放松点。”
“王大力，重心再低十公分。”
“张浩，很好，保持这个姿势。”
三人惊讶地看着李峰：“峰哥，你怎么突然变得…… 像个老教官似的？”
李峰笑而不语。
他望向朝阳，嘴角微微上扬。
军校的生活，越来越有意思了。
下午六点钟，夕阳将训练场染成橘红色。
田志强吹响集合哨，八十多名新学员迅速列队站好，迷彩服上还带着白天训练留下的泥渍。
“立正！”
田志强扫视众人，“宣布个好消息。今晚七点，地方慰问团来咱们营区演出，你们被安排去观看。”
队伍里顿时爆发出一阵压抑的欢呼。
王大力用手肘捅了捅身边的李峰，挤眉弄眼：“峰哥，听说这次慰问团有省艺术学院的妹子！”
“得了吧，” 白何飞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我听学长说，上次慰问演出说是文工团来，结果来了帮退休老干部唱京剧。”
李峰面无表情地站着。
前世当兵时，他见过太多次这种 “慰问演出”—— 不是社区大妈跳广场舞，就是小学生合唱爱国歌曲。有一次更离谱，来了个杂技团，表演到一半山羊把主持人的裤子给啃了。
“安静！”
田志强呵斥道，“解散后去吃饭，七点准时拿着小马扎广场集合。解散！”
队伍一哄而散。
回营房的路上，新学员们兴奋地议论着。
“要是能跟女演员握个手，我这月不洗手了！”
“出息！我至少要个签名！”
李峰听着这些天真的议论，暗自摇头。
他注意到张浩一个人落在后面，眼睛还肿着。
“还难受？” 李峰放慢脚步等他。
张浩摇摇头：“就是…… 想我妈了。她最爱看演出。”
李峰拍拍他的肩，没说话。
七点整，新学员们整齐地坐在临时划分的观众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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