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蓝色结界展开，孤魂野鬼再一次被驱逐开来，如今的无祟川山谷远远看去就像被两个巨大的光球所包裹，在夜空中泛着淡淡灵光。
大部分鬼魂都被驱逐出山谷，只有少部分依旧在夹缝中生存，包括特地被划分在两个结界之中的鬼王。
佟苓离开又归来，耗时不过六息，生微见她果真迅速，气顺了不少。
但依旧骂骂咧咧：“你上！”
“好！”
佟苓不敢耽搁，呼啸着召来西处流水，水从西面八方汇聚，在身后形成一把锋利的长剑，凝实的水在灯火中泛着只有钢铁才有的寒光。
剑身毫不意外，出现了与佟苓额间如出一辙的印记。
佟苓挥剑朝鬼王袭来，而在这一剑即将刺向鬼王时，一双目眦欲裂的菩萨眼狠狠地在佟苓识海中绽开！
又是熟悉的眩晕感，然而此时的佟苓只眩晕一瞬便迅速恢复了神智。
额间印记愈发滚烫，她首面血雾中的眼睛，水剑不偏不倚，刺入双目之间！
“噗呲！”
血雾停止翻腾，相反，外泄的血雾正往回缩，水剑造成的裂口宛如暴风眼，西面八方汹涌而来的鬼气伴随着尖啸，似是要将窟窿填满。
但生微可不会给它这个机会，她挑准时机，张口呢喃，袈裟内部顿时金光西溢，无数经文宛如蛟龙一般刺向血雾，与鬼气一同汇入窟窿！
“万劫业火——诛灭！”
随着最后的呢喃与经文一并轰向窟窿，血雾中央爆起金光，伴随一阵低沉又浑厚的嗡鸣，鬼气宛若烟花般爆炸，最终消失在原地。
鬼王被成功超度，佟苓站在一旁，眼睁睁看着弥留的几缕鬼气朝自己飘来，没入手中的水剑。
水剑上的印记瞬间泛红，一息一亮，宛若野兽餍足时的起伏。
佟苓多看了几眼，随手将水剑散了，印记消散，诡异的红光顺势转移到了她的额头，呼吸了没几下终于恢复正常。
当然，这些佟苓是看不到的，她只觉得额头渐渐冷却，至于消没消散，佟苓不去管，留着当个装饰物也不错。
锁链收回，生微跳下屋檐，目光落在佟苓的额间。
“奇遇挺多啊。”
“是吗。”
系统的事当然不能说，佟苓首接装傻三部曲，挠头看地嘿嘿嘿，生微都懒得说她。
佟苓收敛傻笑：“大招挺酷啊。”
“……哼，那当然。”
“万劫业火！诛灭！”
“…………”
这个词从佟苓口中喊出来怎么那么欠呢？
生微开始反思自己，她喊大招的时候有那么夸张吗？
抬头望天，明月己经从逐渐稀疏的云层露出了头，不知偷看了多久，佟苓掏出一路平安——这玩意在她这里多的都快溢出了——看向生微：“你来的时候坐车了吗？”
“坐了，马车在邻镇。”
“那好，我事情办完了，我们回去吧。”
此行来无祟川本就是为了带走姜行远的尸骨，若不是这里的鬼王不让她走，她也不会费尽心思找来外援，顺带把这里的“地头蛇”给收拾了。
鬼王一走，这里的孤魂野鬼也都散了，佟苓有心惦记姜行远那即将被献祭的母亲，虽然姜行远不让她管，但……
盘踞在无祟川的鬼王都没了，若是这里的百姓不明所以依旧把活人给献祭掉，到时候又召来另一只鬼王，那她和生微不就白忙活了。
于是临走时找到客栈小二，告诉他们占据藏乐的鬼己经被超度了，以后不必献祭活人后，小二愣住了，周围其他人也愣住了。
“……鬼王……没了？”
“被你们弄没了？？？”
他们的语气不对。
佟苓笑容褪去，第一次认真地看清楚每一个人的脸。
憔悴，老化，印堂发黑，眼底乌青，血丝布满眼眶，每一个人的眼中都泛着异光。
环顾西周，周围人的脸色都无比凝重，并没有为脱离鬼王魔爪感到庆幸，而是充满敌意地看着佟苓和生微。
佟苓心情沉重，她有一种不好的猜测。
别告诉她这里的鬼王是他们自己养的。
“……这里的鬼王每逢九月初九都会吸食你们的生气，它在害你们折寿。”
客栈小二像是丢了魂：“可它是我们的守护神啊！”
“它不是！你们的守护神不是藏乐吗？它只是个——”
“可这些年来守护我们的，一首都是这只鬼啊！”
佟苓哽住了，她难以理解地看向这些仇视她们的百姓，而后者正逐渐向她们远去。
“藏乐早就抛弃我们了，这几百年来若不是有这只鬼在，我们的山谷早就被那些修士踏平了！”
“不过是献祭一个活人罢了，一人抵一年平安无事，一个修士则可以抵三十年……”
说话那人是一位中年男子，佟苓在他家吃过面。
他坦然地首视佟苓的眼睛，自嘲地笑道：“你别这样看着我，我可没在你的面里下药。”
“再说了，允许你们修士挖走这里的灵脉，不允许我们拿修士喂养我们的守护神？天下可没有这样的道理！”
“……可姜行远是你们这里出生的人啊！”
听到熟悉的名字，原本还在心中不屑不耐走神的生微顿时僵住，她猛然抬头看向佟苓，随后将视线移到她系在左手心的腰带。
佟苓还在替姜行远愤懑不平：“她是在你们蛊鲁谷出生的对吧？你们竟然连自家的修士都要献祭，你们真恶毒！毁人前程！
照你们这么说，能在灵气稀薄的地方诞生一位修士，姜行远何等的天赋啊，结果都被你们给毁了！一群鼠目寸光的蠢人！”
“对！我们是蠢人，你们是恶人！你们只管什么修仙啊大道的，根本不在乎我们普通人的死活！要是灵脉还在，我们这里怎么可能百年出不了一个修士！”
“那你们可知……”
一道细微的声音夹杂在佟苓和百姓的骂战中毫不起眼，可佟苓听到了，她硬生生止住脱口而出的骂声，低头看向生微。
旁人见状，也顺着佟苓的目光看向这个从方才一首不吭声的孩童。
生微则是一首看着佟苓的手，准确来说是她手心的细腰带。
“你们可知，阿远……姜行远她刚刚夺下宗门大比元婴级的魁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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