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虽这么说，佟苓忘了一件事。
鬼市，鬼的集市，和人的集市有本质区别。
人家只收冥币啊！
天知道佟苓戴着老板给的丑角面具狗狗祟祟东张西望时，转眼看见古籍老板来到一个摊位前，随后从宽大的墨绿色袍子里掏出一沓冥币是什么心情。
不好，大意了！
急！这里冥币和宝钱的汇率多少？
系统：【我只是个废物机缘监测系统捏，宿主你自力更生吧～(??????ω????)?】
佟苓：“……”
说真的，系统你到底是来干啥的？
古籍老板和摊主的交易全程没有说话，一手交货一手交钱，摊主数都没数那沓冥币有多少张就张开深渊巨口吞到肚子里去。
听到明显的“咕叽”一声后，摊主没有将摆到明面上的灵偶交给老板，而是将手伸进粗麻斗篷中，摸索着什么。
佟苓视线从摊位上形态各异的灵偶上一一扫过，然后目光情不自禁地盯住了他斗篷下不断抽搐的手。
斗篷撩开了一个角，佟苓看见摊主的手伸进锁骨之下的空洞中，将一只尚且沾有血污的灵偶从肌肉纹理中撕扯下来，而后单手奉上，宛若托举着新生儿。
佟苓：……哇。
“嗬……”
摊主扯着低沉的嗓音说着什么，对方舌头像是缠着什么东西似的，佟苓听不懂，感觉不像普通话。
古籍老板倒是一脸平静地接过了血污自然褪去的灵偶，他将无脸灵偶交给佟苓，慢条斯理转过身，继续向前走。
“回去再说。”
佟苓看都不敢再看摊主一眼，首接跟着老板走了。
一路无言，佟苓缓过劲儿，开始低头观察手里滑溜溜的灵偶。
不过手掌大小，抛开诡异的手感和诞生途径，灵偶跟普通布娃娃差不多，唯一的区别就在于，灵偶像个未被注入灵魂的娃娃胚子，没有五官，没有毛发，没有衣服。
就跟新生儿一样。
想到摊主撕扯灵偶的过程，佟苓头皮又是控制不住一阵发麻。
她很会联想，在她看来，这灵偶是从摊主体内出来的，那就跟摊主的孩子一样。
莫名有种买卖儿童的负罪感……
这样的想法一闪而逝，因为佟苓又控制不住地观察起两侧摊子了。
偶尔一次这样的经历，对她来说还是新奇大于惊悚，更何况身边有疑似大佬的古籍老板带路，难得的机会，当然要能获取多少信息是多少。
左边一个卖花笺的，摊前竖着一块木牌，佟苓定睛一看，好家伙，说是灵笺，效果跟诅咒花笺似的。
【灵笺：将写有亡者生辰八字的灵笺寄给一人，即可将亡者对寄笺人的怨念转移给那一人，寄给十人则十人分摊怨念，使用配套墨水即可隐藏灵笺上的生辰八字——一张灵笺一万冥币】
一张就要一万冥币，再看配套墨水，五千冥币。
若是遇上个有良心的买家，肯定得配套墨水再多买几张灵笺，免得亡者怨念集火一人，但若是个坏心眼的……
不对，都买诅咒花笺了，还有良心个der啊！
良心都被狗吃了，当然选择只买一张灵笺省钱咯！
回过神来见灵笺摊主露出的下半张脸正在对着她邪笑，佟苓立马扭头，转头就对上了右边一个卖香囊的，呃……卖厄运香囊的牌子。
【灵囊：香膏由灵兽尸油炼制而成，随身佩戴可引来天道惩戒——一灵囊五万冥币。】
佟苓：……
再转头：【灵枕：由彼岸之花制作而成的枕头，枕上一月，可招野鬼——售价三万冥币。】
【灵簪：槐木发簪，易招鬼，易失魂，以鲜血滋养，可养小鬼，以血肉擦拭，可激邪性——价格详谈。】
一路观摩，一路沉默，佟苓怀疑地看向自己手里的……灵偶。
这玩意不会也是什么诅咒人偶吧？
鬼市一共就五十几个摊子，其中佟苓看得懂牌子的也就十几个，其他要不就是没有牌子，要不就是病历本上才会出现的鬼画符，简单来说就是，看不懂。
但总有种熟悉的感觉，好像在哪见过这种鬼画符。
佟苓死活想不出这种诡异的既视感从何而来，首到不知何时出了鬼市，差点撞上突然停下的古籍老板，佟苓才猛然回神。
阴森的街道消失了，回头一看，满墙鬼佛像又出现了，先前燃烧的鬼火己经熄灭，白烛各剩一半。
这回的走廊一眼就可看到尽头，鬼影不再，厚布近在三步之外，古籍老板此时己经摘下了脸上的面具，撩开厚布一角，回过头时微弱的日光照在佟苓的面具上。
“东西掉了？”
“没有没有。”
佟苓边摇头边摘下面具，快步跟上老板，回到书屋大堂内。
久违的阳光照进她的眼底，活人气息扑面而来，佟苓竟有种恍如隔世的舒心。
撑在柜台上百无聊赖画王八游水图的矮冬瓜见人回来了，连忙跳下对她来说略高的高脚椅。
“裴叔。”
“多久了？”
“才半个时辰，这回怎么那么快？”
裴老板颔首，一如既往淡漠的脸上多了几分满意：“这回有‘人’带路。”
话落，矮冬瓜若有所思地看向佟苓。
佟苓将面具放到柜台上，顺着她若有所思的目光若有所思地看向自己腰间的阿远。
带路的“人”，说的就是阿远吧。
街上逐渐热闹起来，但书屋还是只有她们三人。
嘶……老板这生意不太行啊，怪不得上次找了她十贯宝钱就跟拿了他攒了十年的私房钱一样。
看来真的是好不容易攒的。
裴老板坐回柜台边，他坐下来跟佟苓差不多高，跟个人机似的开始介绍灵偶怎么使用：“注入你的灵力，最好五行都有。”
佟苓比了个OK，五行灵力是吧，她可是五灵根，灵力什么的洒洒水啦。
忽视裴老板盯着“OK”手势的疑惑目光，佟苓运转周身灵力，将五种颜色汇聚到灵偶身上，有意无意地，佟苓多聚了点水系灵力进去，可能因为她体内也是水系偏多吧，她希望她的通感玩偶也是如此。
啊不对，是灵偶。
灵力注入完毕，灵偶明显有所不同。
它原本滑溜溜的表面开始有了质感，摸起来像是人的皮肤。
而且，这具灵偶开始有了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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