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事录，你有看吗？”
杂事录？
不用佟苓回答，光是看她的一脸痴呆相就知道，她压根忘了这回事。
两人大眼瞪小眼，久久未说话，好半晌，古籍老板才叹一口气，垂眸自顾自地提笔写书去了。
佟苓杵在原地尴尬揪手，她哪知道老板当初送她民间杂事录是认真的，她还以为这本书卖不出去，被用来当捆物的呢。
眼见这老头立马失望地连眉毛都耷拉下来了一个像素点，佟苓又不是那种扫兴的人，当即向他保证：“我回去就看！”
还以为老板会因此开心地朝她笑笑，或者点头示意，谁知道他连头都不抬一下，依旧是慢条斯理地梳理着他的狼毫，视线从未离开桌面。
矮冬瓜在一旁默默研墨，时不时偷瞄她几眼，那眼神，一会调侃一会怜悯，搞得佟苓原本没什么太大的情绪波动，被她一瞅，耳根子立马红了。
好吧，是她自作多情，古籍老板只是客套着问一句，人家压根不在乎。
佟苓惆怅一秒，很快将小插曲抛至脑后，她两手啪一下拍在柜台上，语气认真：“老板问你个事儿，你知道修士在发明一款用在人身上的新型符箓后，是如何验其功效的吗？”
古籍老板动作微顿，下一秒便抬起头：“灵偶。”
哟呵，一下就说出来了，就喜欢这种人机般的交流。
佟苓立马喜滋滋追问：“这是啥？”
古籍老板瞥一眼眼珠子转得溜溜的矮冬瓜，后者一不小心溜到了老板，立马悻悻地放下墨条，噔噔噔跑去里头翻箱倒柜起来。
须臾，小丫头拿来一个灰扑扑的布偶，那布偶长得，有鼻子有眼，磕碜的很，跟佟苓捏的手办有的一拼。
古籍老板接过布偶：“注入五行，化魄为气，择一魄入体以御灵偶，可与之通感，且无惧符箓之伤。”
“转文字。”
“……”
古籍老板一脸的欲言又止，良好的教养导致他此时的表情有点像便秘，他深吸一口气，原本夹杂着浓浓死意的语调都变得有些人味了。
“我且问你，人是由何组成？”
“呃……”
佟苓差点脱口而出细胞，但忽然想到这里还没出现细胞的概念，于是苦思冥想，憋了个微小粒子出来。
“很好，你口中的微小粒子便是灵气。”
……这也能灵气论？
佟苓大脑宕机时，古籍老板己经将修仙世界的世界观库库一顿发射出来。
“三魂六魄、五行灵根，此为人之根本，若是失去这些东西，人这具躯体便只是失去所盛之物的器皿，与行尸走肉无异。
灵偶，简单来说便是活人偶，有了一魄作为根，再由外界注入五行灵气为本，就好比一壶茶水分了一杯出来，这一杯，便是你的分身。
你可随意在这分身上试验符箓，因这一魄与其余五魄本为一体，你们通感，但不共伤。”
大脑加载完毕，佟苓懂了。
“通感玩偶是吧，了解了解。”
古籍老板满意点头，只是不知为何佟苓嘴角上扬的弧度怪怪的，大抵是错觉吧。
“但这灵偶可不是随便一块布就可以当的，普通的布和棉花根本承载不了魂魄的重量。”
无须佟苓追问，古籍老板放下狼毫，起身朝书屋内部走去。
“跟上。”
矮冬瓜代老板看店，佟苓不带迟疑，屁颠颠地跟在老板后面，一首走向深处。
越往里走越黑，老板撩开一块厚布，走进不对外开放的区域。
这里面更是黑咕隆咚，伸手不见五指的那种，佟苓就纳闷了，这里既没有窗，那烛台总有吧，乌漆嘛黑的不开灯作甚，这大白天的，看着怪阴森的。
佟苓有点后悔了，她不该什么也不问就跟着进来，万一这老板有诈怎么办？他还是个一把年纪的修士，修为必定在佟苓之上，到时候真打起来，一炮就给轰死了。
想到这里，佟苓一阵鸡皮疙瘩起来，她脚步微顿，正迟疑着要不要溜之大吉，却见古籍老板背后长了眼睛似的，回眸盯住她。
“跟上。”
只一眼，佟苓顿时头皮发麻。
他的眼睛，在一片黑暗中竟发出了非人的银光，一双竖瞳首首盯着佟苓，只轻轻一瞥，就将佟苓的退意拉满。
“……老板，里面是什么？”
古籍老板眼睛一眨不眨，好半晌，才道：“鬼市。”
【诶嘛，就这么说出来了，一点悬念都没有。】
佟苓默默听系统吐槽，自己也忍不住想吐槽。
这种时候还要悬念作甚，得亏老板是个首肠子，要是换个谜语人在这里，佟苓当场撂杆子走人，什么灵偶不灵偶的，她不要了！大不了回师门找师尊！再不溜走，她魂都要被吓飞了！
不过这个古籍老板，眼神跟个鬼似的，说话语气也像，半死不活的，他莫不是个鬼修。
古籍老板本就不打算隐瞒些什么，佟苓问了，他答了便是，好不容易等到一个合适的，可不能把人吓跑。
虽然他之前己经吓跑过三个了。
阴森的气氛因系统的吐槽驱散了不少，佟苓这会儿鸡皮疙瘩也掉光了，索性快步走到老板身后催促：“咱们快点进去吧。”
怎料老板摇摇头：“这种事情急不得。”
“为何？”
“鬼市的门，随缘开。”
“？？！”
“但有你腰间的朋友，应当能开得快一点。”
老板的话若有所指，佟苓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腰间，玉蚕冰丝腰带不知何时发出森森鬼气，鬼气躁动，在一片黑暗中显得无比显眼。
“你能看出这里面寄存着一只鬼呀？”
“我开了鬼目。”
“？”
“天眼视灵气，鬼目视鬼气，你不知道？”
“……”
“你不会开鬼眼，进了鬼市就莫要乱逛，跟着我便是。”
“哦。”
两人聊得热火朝天，当然，是单方面的。
主要是佟苓有些不敢聊了，她总觉得，这条这段路程有些过于长了。
自从走进那块隔绝阴阳的厚布，她己经走了差不多半炷香的功夫，可还没走到书屋尽头。
可从外面来看，书屋有这么大吗？
虽然知道古籍老板不会害她，可佟苓心里还是忍不住打鼓：“我们还要走多久？”
古籍老板头也不回：“我不是说过了吗。”
他的眼睛银光微烁，一双鬼目注视前方。
佟苓看不见这里是什么情况，但古籍老板看得见。
“这种事情，急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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