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烟盒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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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江县郊，废弃采石场边缘。
夜风带着碎石粉尘和野草的气息，刮过李成汗湿的后背，激起一阵寒意。他像只受惊的老鼠，蜷缩在一丛茂密的刺槐后面，浑身筛糠般颤抖，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几百米外“火种”基地那灯火通明、戒备森严的大门。探照灯的光柱如同巨大的扫帚，一遍遍犁过铁丝网外的荒地和远处的山坡。持枪巡逻队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夜里清晰可闻。
时间：23：50。距离行动窗口关闭，还有25分钟。
怀里的那个金属块，像块烧红的烙铁，烫得他心慌。金先生冰冷的话语在耳边回响：“单次机会…后果自负…” 阿威刀疤脸的狞笑和老娘惊恐的哭喊在脑中交替闪现。
“妈的…拼了！”李成把心一横，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他最后一次检查了怀里的金属块和那张记着坐标的纸条，深吸一口带着土腥味的空气，借着夜色的掩护，弓着腰，像条蜥蜴一样，沿着一条早己废弃、长满荒草的排水沟渠，朝着基地侧后方一处相对偏僻、靠近山脚的围墙潜行过去。
他对这里太熟悉了。以前在振华厂混日子时，没少翻墙出去打牌。他知道这段围墙靠近老锅炉房，地势低洼，监控死角多，而且…有一段墙体因为早年雨水冲刷，内部砖石有些松动，他曾经偷偷掏开过一个小洞，用破木板虚掩着。
果然，几分钟后，他摸到了记忆中的位置。扒开茂密的藤蔓和伪装用的破木板，一个仅容一人匍匐通过的狗洞露了出来。洞口散发着潮湿的霉味和老鼠粪便的气息。
李成没有丝毫犹豫，像条泥鳅一样钻了进去。冰冷粗糙的砖石刮蹭着他的衣服和皮肤。洞内狭窄漆黑，只能听到自己粗重压抑的喘息和狂乱的心跳。
爬行了十几米，前方隐约透来微弱的光线和机器的嗡鸣。他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正是主厂房后方的物料堆放区！巨大的阴影是废弃的机床和金属构件，远处通道口有灯光和人声传来。
他心脏狂跳，借着阴影的掩护，猫着腰，凭着记忆中对厂区布局的模糊印象，朝着中央车间的方向摸去。汗水浸透了他的衣服，每一步都如同踩在刀尖上。
终于，他摸到了中央车间巨大的侧门外。门紧闭着，但旁边有一条狭窄的、布满管道的维修通道。他记得，烘炉就在车间中央靠后的位置！
时间：23：58。
李成屏住呼吸，侧耳倾听。车间内似乎很安静，只有机器低沉的运行声。他掏出那个冰冷的金属块，借着管道缝隙透出的微光，再次确认纸条上的坐标：X-17.38， Y-05.22。基座东南角，冷却液主循环管道检修口外侧。
他像幽灵一样溜进维修通道，在迷宫般的粗大管道间穿行。冰冷的金属管道散发着机油和冷却液的气味。空气异常潮湿闷热。他的神经绷紧到了极限，每一次心跳都如同擂鼓。
转过一个弯，眼前豁然开朗！巨大的空间中央，那座如同祭坛般的“地心熔炉”基座赫然在目！烘炉庞大的身躯在基座上静默矗立，炉体表面黯淡的纹路在角落应急灯的微光下，流转着神秘而威严的光泽。基座西周，粗壮的冷却液管道如同巨蟒盘绕。
找到了！基座东南角！一根粗大的不锈钢管道上，一个圆形的检修法兰清晰可见！
李成眼中爆发出狂喜的光芒！他掏出怀里的金属块，手因为激动和恐惧抖得厉害。他几乎是扑了过去，颤抖着将金属块底部对准管道光滑的外壁——强磁铁“啪嗒”一声，稳稳吸附上去！
成了！任务完成！
巨大的解脱感和五十万现金的幻想瞬间冲昏了他的头脑。他靠在冰冷的管道上，大口喘着粗气，脸上露出劫后余生般的扭曲笑容。金先生承诺的钱和机票仿佛就在眼前！
就在这时，他习惯性地想掏根烟压压惊，手伸进裤兜——空的？他这才想起，刚才在出租屋出门太急，烟盒忘带了！
一股莫名的不安瞬间攫住了他。他下意识地摸向另一个口袋——那里装着半包用来伪装的红塔山。他哆嗦着抽出一根，叼在嘴里，又去摸打火机。
“嚓！”
火苗亮起的瞬间，照亮了他惨白惊恐的脸，也照亮了…他手中那个廉价的、印着模糊山水画的烟盒！
李成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脑子“嗡”的一声！不对！这烟盒…不是他的！
他平时抽的是最便宜的“大前门”！这个红塔山的盒子…是哪里来的？！
恐惧如同冰冷的毒液，瞬间流遍全身！他想起来了！刚才在出租屋床上，他明明摸到的是自己那个揉得发皱的“大前门”烟盒！怎么变成这个了？！
调包！有人进过他的房间！动了他的东西！
他猛地看向那个吸附在管道上的金属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首冲天灵盖！
陷阱！这是陷阱！
他想也不想，转身就想跑！去把那该死的金属块抠下来！
然而，晚了。
嗡——！
一声极其轻微、却如同丧钟般的电子蜂鸣，从那个吸附在管道上的金属块内部响起！紧接着，一道肉眼几乎无法察觉的微弱红光，在金属块边缘闪烁了一下！
【信号己发送】——李成仿佛听到了这个无声的宣告。
几乎在蜂鸣响起的同一瞬间！
呜——呜——呜——！！！
凄厉到刺破耳膜的警报声，如同海啸般席卷了整个地下空间！所有应急灯瞬间变成刺目的血红色！旋转闪烁！将维修通道照得如同地狱！
“不许动！举起手来！”一声炸雷般的怒吼在李成身后响起！
强光手电的光柱如同利剑，瞬间将他钉在原地！刺得他睁不开眼！他惊恐地回头，只见数名身穿黑色作战服、头戴夜视仪、手持微冲的士兵如同鬼魅般从管道阴影中扑出！冰冷的枪口死死锁定了他！
“目标锁定！行动！”
“控制！”
“发现吸附式信号发射器！排爆组！”
训练有素的士兵瞬间将在地、如同烂泥的李成死死按住、搜身、上铐！动作快如闪电！另一组穿着厚重防爆服的士兵，用专业工具小心翼翼地取下那个还在闪烁微弱红光的金属块，放入特制的屏蔽箱中。
李成被粗暴地拖起来，像拖死狗一样往外拖。他绝望地挣扎着，涕泪横流：“不！不是我！我是被逼的！放过我！放过我老娘…”
他的哀嚎在刺耳的警报声中显得如此微弱和可笑。
维修通道入口处，陈卫国和几名国安特工冷着脸站在那里。陈卫国看着被拖出来的李成，眼中没有愤怒，只有冰冷的漠然，仿佛在看一件报废的工具。
“带走。连夜审讯。”他挥了挥手。
一名特工将一个物证袋递到陈卫国面前，里面装着一个廉价的“红塔山”烟盒。“头儿，在他身上发现的。内壁检测出微量的‘蓝冰’残留。”
陈卫国接过烟盒，看着上面模糊的山水画，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夜枭’…‘毒针’…果然还是用了这一手。B计划？呵，该收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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