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简陋的“驾驶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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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扬孤注一掷的命令如同惊雷，在绝望的死水中炸开一丝带着血腥味的涟漪。求生的本能压倒了恐惧。王师傅和李工红着眼睛，像两头被逼到绝境的老牛，吼叫着招呼工人们冲向车间后面那片堆满生锈废铁和油污垃圾的荒地。铁锹、撬棍、气割枪的火焰在夜色中亮起，叮叮当当的碰撞声和金属切割的嘶鸣打破了沉寂。
林月则一头扎进了“玄鸟-零”旁边临时搭建的控制台。这台由几台破旧工业电脑、一堆自制的信号转换器和简陋的显示器拼凑起来的“大脑”，此刻承载着全部的希望。她纤细的手指在油腻的键盘上飞舞，双眼死死盯着屏幕上瀑布般刷新的数据流，反复测试着从机体各处传感器传回的姿态、舵面（电磁矢量模拟）、液压（用于起落架和部分作动筒）状态信息，以及最重要的——那西个升力矢量喷口对控制指令的响应速度和精度。
“主控计算机自检通过…”
“姿态传感器校准…完成！”
“电磁矢量喷口响应测试…一号喷口偏转延迟0.005秒…在误差范围内！二号…三号…”
“升力喷口模拟气压推力输出线性度…良好！”
“基础飞控逻辑…验证通过！”
林月的声音在空旷的车间里快速回响，带着一种全神贯注的紧绷。基础飞行控制模块运行正常！这给了她一丝微弱的信心。只要引擎不启动，仅靠西个升力喷口的高压空气（模拟未来引擎分流燃气）和电磁矢量控制，“玄鸟”就能像一架笨拙但可控的垂首起降无人机，完成起降和基本的低速机动。这是安全测试的底线，也是张扬计划中“表演”的核心——展示那颠覆性的垂首起降和矢量机动能力！
时间在争分夺秒中流逝。当后窗外透进第一缕惨白的晨曦时，车间后面那块近两百平米的空地，硬生生被清理了出来。虽然坑洼不平，但大的凸起都被铲平或用厚重的废旧钢板覆盖焊死，勉强形成了一块相对平整的区域，作为“玄鸟”垂首起降和短距滑跑的“机场”。
张扬几乎没有合眼。他强撑着如同灌了铅的身体，亲自检查“玄鸟”的每一个关键连接点，尤其是那西个升力喷口的燃气管路（临时接的高压气瓶组）和控制线路。每一次弯腰，每一次用力，胸口都传来撕裂般的疼痛，眼前阵阵发黑。但他不能停，一丝一毫的疏漏，都可能葬送所有。
“张扬哥…驾驶舱…怎么办？”林月看着“玄鸟”那光滑如镜、没有任何透明座舱盖的机头，提出了一个关键问题。没有驾驶舱，怎么飞？就算只是低速测试，也需要人实时监控和操控！
张扬的动作顿了一下。他抬起头，看向“玄鸟”那流线型却封闭的机头。为验证机设计复杂的生命维持系统和弹射座椅？时间和资金都是天方夜谭。
他的目光扫过车间角落，落在工作台下面一个半人高的、布满按钮和摇杆的铁皮柜子上——那是他之前用废旧电子元件和游戏手柄改装的、用于地面调试“星火-I”引擎和矢量喷口的简易控制终端！上面甚至还有一个从旧街机拆下来的、摇起来嘎吱响的金属摇杆和一个红色的“点火/紧急停止”大按钮！
一个疯狂的想法在张扬脑中成型。
“就用它！”他指着那个铁皮柜子，“拆掉外壳！把控制主板、摇杆、按钮和显示器，集成到‘玄鸟’机头内部！用支架固定！线路…用我们最好的高温屏蔽线，接到主控计算机上！”
“啊？！”林月傻眼了，“这…这太简陋了吧？这能行吗？”
“没时间了！也不需要多复杂！”张扬的语气不容置疑，“只需要最基础的：姿态控制摇杆（映射给电磁矢量系统）、油门推杆（控制升力喷口气压）、几个模式切换开关、还有最重要的——那个大红按钮（紧急切断所有动力）！显示器能看基础飞行参数就行！这不是战斗机座舱，这是…地面遥控站搬到了飞机肚子里！”
林月看着那个充满废土朋克风格的铁皮柜子，再看看张扬布满血丝却无比坚定的眼睛，一咬牙：“行！交给我！保证把它塞进去还能用！”
接下来的十几个小时，成了与时间赛跑的极限改装。林月发挥了她电子鬼才的本事，将那块布满飞线的控制主板、嘎吱作响的金属摇杆、几个拨动开关、一块小小的液晶显示屏，以及那个醒目的红色大按钮，硬生生地集成固定到了“玄鸟”机头内部一个相对宽敞的设备舱空间里。线路沿着预留的通道，密密麻麻地连接到后舱的主控计算机上。没有座椅，只有一个用帆布临时捆扎固定在支架上的硬垫子。
当最后一个接口插好，林月从机头下方的检修口钻出来时，脸上沾满了油污，但眼睛亮晶晶的：“搞定！‘玄鸟’牌…呃…‘沉浸式模拟驾驶舱’！保证让你有开古董拖拉机的复古体验！”
张扬探头看了一眼机头内部那个寒酸到极致的“驾驶舱”：的电路板，嘎吱响的摇杆，闪烁的指示灯，还有那个孤零零的红按钮…他嘴角抽动了一下，露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苦笑。
简陋？寒酸？这恐怕是航空史上最草率的驾驶舱了。但此刻，它就是绝境中唯一的希望之舵！
“充电！检查所有线路绝缘和信号传输！准备…明天的测试！”张扬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麻木的疲惫，但眼底深处，那簇名为疯狂的火苗，却越烧越旺。简陋的驾驶舱己就绪，只待黎明到来，迎接那场以生命为赌注的惊世之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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