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绝境孤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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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鸟-零”的钢铁之躯静静地匍匐在车间中央，如同沉睡的巨兽，等待着那颗能唤醒它的狂暴心脏。然而，将“星火-I”原型引擎完美嵌入机体后舱，完成所有的管路、线缆、控制系统连接，并确保这个复杂系统能够稳定运行，需要时间，需要精力，更需要…钱！
振华精工的财务状况，却在这一刻滑入了彻彻底底的深渊。
“厂长！宏远厂那边…说我们上一批刀片有个别批次硬度波动，要扣百分之二十的货款！还要我们暂停供货，等他们调查！”王师傅拿着电话，脸色灰败得像一张旧报纸。
“红星厂的轴承套圈尾款…财务说系统升级，要延迟半个月支付！”李工也带来了坏消息，声音干涩。
屋漏偏逢连夜雨！张扬的心沉到了谷底。这两笔回款，是他计划中用来支付工人工资、维持厂子基本运转和购买“星火-I”最后调试所需特种密封件、高温线缆的救命钱！如今，一个被克扣拖延，一个干脆延期！这意味着，厂子的资金链，彻底断了！
更雪上加霜的是，林月拿着几张刚收到的单据，小脸煞白地跑过来：“张扬哥！电费催缴单！还有…还有鑫隆的账单！老刘…老刘把之前所有材料的欠款和利息都汇总了，派人送来的…要我们…三天内结清！一共…八万五千块！” 单据上那个鲜红的数字，刺得人眼睛生疼。
八万五千块！三天！
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在张扬胸口！他眼前猛地一黑，踉跄一步，扶住了冰冷的“玄鸟”机翼才没摔倒。肺部传来火辣辣的疼痛，一股腥甜再次涌上喉头，被他强行咽了下去。疲惫、压力、资金的绞索在这一刻勒紧到了极限！
车间里死一般寂静。工人们停下了手里的活，默默地看着他们的厂长。绝望的气氛如同冰冷的潮水，淹没了每一个人。王师傅佝偻着背，仿佛瞬间老了十岁。李工蹲在地上，抱着头。大家都知道，厂子…恐怕是真的到头了。那架看起来科幻无比的飞机？恐怕还没飞起来，就要被当成废铁拆了卖钱了。
林月看着张扬瞬间失去所有血色的脸，看着他扶着机翼微微颤抖的手，心如刀绞。她知道张扬为了这个项目付出了什么，那是命！她冲过去抓住张扬的胳膊，声音带着哭腔：“张扬哥！我们…我们去借！我去找我爷爷！他一定有办法…”
“不行！”张扬猛地打断她，声音嘶哑却斩钉截铁。他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是深不见底的疲惫，却燃烧着最后一丝不肯熄灭的疯狂火焰。“不能把你牵扯进来！不能让你家知道这里的事！这是底线！” 他比谁都清楚，“玄鸟”所蕴含的技术一旦曝光，会引来何等恐怖的风暴。林月的家庭背景是双刃剑，现在绝不能动！
“那…那怎么办？”林月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张扬的目光缓缓扫过绝望的众人，扫过车间里那些老旧的设备，最后，定格在身边这具冰冷的钢铁造物——“玄鸟-零”上。他的眼神剧烈地挣扎着，如同困兽。所有的退路都己被堵死。借？高利贷只会死得更快！卖厂？现在卖，连还老刘的利息都不够！唯一的活路，就在眼前！
只有让“玄鸟”飞起来！只有用那震撼性的、超越时代的飞行性能，去敲开真正能救命的大门！去震慑老刘那样的鬣狗！去引起…某些真正有力量、有眼光的存在的注意！
但这意味着巨大的风险！“星火-I”的震动问题并未完全解决，机体和引擎的整合调试还未完成，控制系统也只是初步联调…一切都处于最不稳定的试验阶段！此时进行极限飞行测试，无异于刀尖跳舞，九死一生！
赌？还是不赌？
张扬的手指深深抠进“玄鸟”冰冷的蒙皮里，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肺部火烧火燎的疼痛和大脑撕裂般的疲惫在疯狂叫嚣着放弃。但当他目光触及“玄鸟”机头那冰冷的蓝宝石炮口时，一股更加强大的、近乎偏执的信念压倒了所有恐惧！
不飞，必死无疑！飞，尚有一线生机！他张扬，从来就不是坐以待毙的人！
他猛地挺首了摇摇欲坠的身体，眼神中的疲惫被一种孤狼般的狠厉和决绝取代。声音嘶哑，却如同金铁交鸣，在死寂的车间里炸响：
“所有人听好！”
“王师傅，李工！带人把车间后面那块堆废料的空地，连夜给我清出来！地面尽量平整！清理不掉的，用钢板给我盖上！我要一条…最短的临时跑道！”
“林月！立刻检查‘玄鸟’所有控制系统！尤其是姿态平衡和矢量喷口响应！确保基础飞行控制模块处于最佳状态！主引擎…暂时不接！”
“其他人！检查所有工具设备，加固防护！准备好消防沙和灭火器！”
“三天！”张扬的目光扫过一张张震惊、茫然、又带着一丝被点燃希望的脸，“我们只有三天时间！三天后，就在这里！让‘玄鸟’，给我飞起来！”
绝境孤注！背水死战！张扬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他自己、振华精工、以及这架凝聚了所有心血的未来战鹰，一起推上了悬崖边缘！要么一飞冲天，要么…粉身碎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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