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破釜沉舟
张扬吐血的消息像一颗炸弹，在小小的振华精工里炸开了锅。王师傅和李工急得团团转，强行把他按在办公室那张破藤椅上休息。
“厂长！不能再这么干了！钱没了可以再赚，人没了就什么都没了！”王师傅看着张扬毫无血色的脸，声音都带着哭腔，“那什么引擎…咱不搞了行不行？就老老实实做点刀片轴承，厂子也能活！”
张扬闭着眼，靠在吱呀作响的藤椅上，胸口还在隐隐作痛。他何尝不知道风险？但“星火-I”己经不仅仅是一个项目，那是他前世未竟的执念，是今生改变国运的希望火种！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王师傅，李工，”张扬睁开眼，眼神虽然疲惫，却依旧坚定如铁，“我知道你们担心。但这个项目，必须搞下去！它关系到的东西…远超你们的想象！也远超这个厂子本身！”
他看着两位老师傅担忧又困惑的眼神，放缓了语气：“钱的事，我来解决。人…我会注意休息。但厂里的生产，尤其是红星和宏远的订单，绝对不能停！那是我们目前唯一的活水！”
安抚住两位老师傅，张扬独自坐在昏暗的办公室里。窗外天色渐暗，映照着他孤注一掷的身影。账本上的赤字触目惊心。供应商的催款电话如同催命符。那块失败的DD4合金，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常规的路，己经走不通了。
他拉开抽屉最底层，拿出一个用红布包着的小本子——振华精工的厂房土地证。这是父亲留给他唯一的、也是最后的产业。
第二天一早，张扬顶着更加苍白的脸色，独自一人走进了县农村信用合作社的大门。当他将那份皱巴巴的土地证拍在信贷科长的办公桌上时，空气仿佛凝固了。
“张厂长…你…你要抵押厂房？”胖胖的信贷科长推了推眼镜，一脸难以置信，“振华精工最近不是挺红火吗？听说搞出了什么神刀神钢…怎么突然要贷这么大一笔款子？”他瞄了一眼张扬填写的申请金额，眼皮首跳。
“厂子要扩大生产，引进新设备，需要周转资金。”张扬面无表情，声音平静得听不出波澜，“厂房和设备作抵押，贷三十万。三年期。”
“三十万？！”信贷科长倒吸一口凉气，“张厂长，这可不是小数目！你这厂房…评估下来可值不了这么多！而且风险太大了！万一…”
“没有万一！”张扬打断他，眼神锐利如刀，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气势，“振华精工有技术，有订单！这笔钱，半年之内，我连本带利还清！我可以签最严格的个人连带责任担保！”
他的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那气势，竟让见惯了各种场面的信贷科长一时语塞。看着眼前这个年轻厂长眼中那份近乎疯狂的执着，再想想最近振华精工在县里传得神乎其神的“高精度加工”能力，信贷科长犹豫了。
“……好吧，”他终于咬了咬牙，“张厂长，我信你一次！但利息…可不会低！而且，必须按期还款！否则…”
“放心，砸锅卖铁，我也会还上！”张扬斩钉截铁。
当张扬拿着那张沉甸甸的、抵押了整个厂子换来的三十万贷款支票走出信用社时，六月的阳光刺得他有些眩晕。他紧紧攥着支票，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破釜沉舟，背水一战！所有的退路，都被他自己亲手斩断了。“星火-I”，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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