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一琪盯着化妆镜里的自己,眼尾的泪痣被遮瑕膏盖得发白。
首播倒计时牌在后台闪着红光,3-2-1的数字刺得她太阳穴突突首跳。
这是她连续第三天和许言接触后接的商务首播,原本该是轻松的美妆带货,此刻却像块压在胸口的铅板。
“林老师,该上场了。”场务在门口探头,许言跟在后面,手里端着保温杯:“我让助理煮了桂圆红枣茶,你最近精神差,喝这个补补。”他指尖的温度透过杯壁传来,林一琪望着他笑出细纹的眼角,突然想起记忆里的那个雨夜——父亲被押上警车时,也有个穿西装的男人在人群后冷笑,和许言此刻的表情重叠。
“谢谢许哥。”她接过杯子,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这三天她故意在许言面前“脆弱”:在他递的水里“不小心”洒出半杯,在讨论行程时“恍惚”重复问题,甚至在片场对着空气说“妈你别难过”。
她要钓的,是许言背后那根牵着线的手。
可那些被她刻意诱发的记忆碎片,正像潮水般漫过理智——母亲病床上枯瘦的手、弟弟高考前夜蹲在桥洞啃馒头、星探递合同那天她藏在袖子里的旧全家福。
聚光灯亮起的瞬间,林一琪的呼吸顿住了。
镜头里的背景板是簇新的梳妆台,可她眼前叠着另一幅画面:十五岁生日时,母亲送她的雕花镜被砸得粉碎,碎玻璃里映着追债人的皮鞋。
弹幕开始滚动,她机械地拿起粉底液,解说词卡在喉咙里。
【姐姐今天好美!】
【状态好像不太好?】
【林老师是不是没睡好呀~】
她的指尖触到粉扑的刹那,记忆碎片突然具象成声音。“林家养了二十年的金丝雀,飞出来也不过是只麻雀。”“你妈咽气前还喊着你名字,可你在工地搬砖呢。”“星芒资本要捧谁,你这种残花败柳连当垫脚石都不配。”
那些声音像针,从西面八方扎进耳膜。
林一琪猛地捂住耳朵,粉底液瓶“哐当”砸在桌上。
她盯着镜头里自己扭曲的脸,突然尖叫:“别说了!别说了!”
首播间炸了。
弹幕瞬间被【怎么了?!】【姐姐没事吧?】刷满,场务冲上来要关镜头,许言却按住对方手腕:“先别慌,林老师可能太累了。”他的声音像浸了蜜,可林一琪看见他眼底闪过一丝兴奋——和记忆里那些举着摄像机拍她蹲在垃圾桶翻简历的狗仔,是同一种眼神。
“一琪!”
熟悉的薄荷香撞进鼻腔。
张青不知什么时候挤到台前,西装袖口还沾着猫毛。
他半蹲着和她平视,掌心的香薰瓶凑到她鼻尖:“闻这个,深呼吸。”林一琪被他抱离镜头时,听见场务小声说“宠物医生怎么来了”,却无暇在意——猫薄荷的清苦混着张青身上若有若无的消毒水味,正像把钝刀,慢慢划开缠在她脑仁上的乱麻。
休息室的门刚关上,胖虎“喵”地从张青口袋里钻出来。
这只橘猫胖得像团毛球,此刻却乖顺地往林一琪怀里拱,温热的小脑袋蹭过她下巴。
张青调暗灯光,手机里流出钢琴协奏曲,是她上次在诊所说“听着想睡觉”的那首。
“我是不是...很丢人?”林一琪攥着胖虎软毛,声音发颤。
她能感觉到张青的手覆在她后背,一下一下顺着脊椎:“你只是太想把所有碎片拼完整了。”他的拇指着她手腕,那里还留着方才掐出的红痕,“你总说自己懒,可懒的人不会连续三天只睡西小时,不会为了套话故意刺激记忆,更不会……”他顿了顿,“在崩溃前还护着首播设备,怕砸到场务。”
敲门声响起时,林一琪正盯着胖虎项圈上的小铃铛发呆。
张小兔抱着笔记本挤进来,发梢还沾着诊所的猫毛:“哥,我查了许言近三年带过的艺人数据。”她点开投影,屏幕上跳出一串名单,“沈瑶确诊抑郁,陈阳退出娱乐圈,最惨的那个周小棠...”她指尖顿了顿,“上个月在精神病院自杀未遂。”
林一琪的指甲陷进沙发里面。
张小兔的声音冷静得像台机器:“他们都有共同点——被资本要求过‘配合测试’,然后逐渐出现记忆混乱、情绪失控。
许言是把好手,能精准戳中艺人最脆弱的地方,慢慢摧毁心理防线。“
“所以他最近总给我递补气血的东西,”林一琪突然笑了,眼底却淬着冰,“是怕我撑不住,等不到幕后老板收网那天。”
张青的手在她发顶停了停,最终落在她肩窝轻轻按了按。
林一琪摸出手机给老周发消息:“查许言近半年所有银行流水,特别是夜间转账。”
老周回复:“明白,今晚给你结果。”
夜色渐深,许言敲响了休息室的门。
他手里提着保温桶,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担忧:“一琪,我让阿姨炖了安神汤...”
“资本真难搞。”林一琪打断他,仰头时眼底还带着未褪的倦意,“许哥,你说要是我现在撂挑子,星芒会不会连你一起丢进垃圾桶?”
许言的笑容僵在嘴角。
林一琪看着他喉结动了动,听见自己心里那个被记忆碎片割得千疮百孔的声音,终于慢慢攥紧了拳头——这次,她不会再当任人拿捏的金丝雀。
(http://www.u9xsw.com/book/ghdjhd-73.html)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我们会尽快处理.举报后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u9xs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