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到。”门外侍立的丫鬟轻声禀报，声音柔婉却清晰可闻。
众人闻声纷纷起身相迎。
只见陆夫人身着绛紫色绣金线牡丹对襟长衫，发间金丝步摇随着款款莲步轻轻摇曳，在阳光下闪烁着细碎金光。她目光如水般环视厅内，在陆瑶身上略作停留，随即展露慈爱笑容：“许久未下厨，倒是耽搁了些时辰。今日是笑语的生辰，大家不必拘礼。”
“母亲！”陆笑语欢快地唤了一声，提着裙摆就要往门口跑去。
“慢些走，小淘气。”马氏连忙伸手扶住女儿，眼中盛满慈爱与宠溺，仔细端详着笑语今日的装扮，“这身衣裳甚是衬你。”
“母亲看我可好看？”笑语仰着脸问道。
“自然好看。”马氏话音未落，目光却被笑语发间的簪子吸引，正欲细看，却听见陆正清在旁问安，只得暂且按下心中疑惑。
“见过陆夫人。”刘昭上前行礼。
“小昭来了，令堂身子可好些了？”马氏温声询问。
“多谢夫人挂念，家母身体己见好转。”
“如此甚好，改日定要去府上探望。”马氏说着，目光却不经意间扫过厅内众人，最终落在始终静立一旁的陆瑶身上。
屋内气氛忽然微妙起来。
陆瑶自马氏入内便起身相迎，却因众人寒暄而被晾在一旁，此刻更显得局促不安。她轻咬下唇，仿佛下了巨大的决心，终于低声道：“母亲。”
这一声唤得极轻，却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她的也变得眼神飘忽不定。
“哎。”马氏略显生硬地应道，但心里却仿佛一块巨石落地，“小瑶近来在学堂可还适应？”
“嗯，适应的……多谢……母亲关心。”陆瑶的回答带着不易察觉的停顿。
马氏似松了口气，转而招呼众人：“我们先用膳吧。”说着牵起笑语的手，目光却仍不时瞥向那支桃花簪。
众人依次入席，陆瑶正欲在末座落座，却听马氏突然道：“小瑶怎坐得这般远？来，过来母亲身边。”此言一出，厅内顿时鸦雀无声。
陆笑语立即会意，笑吟吟道：“姐姐快过来坐。”很快又对刘昭道：“昭昭，你坐我这边。”
陆瑶从容起身，步履轻盈地行至主位右侧——这本是陆正清的位置。
陆正清倒不以为意，顺势坐在她身侧。
“母亲～”笑语拖长声调撒娇，挤到马氏左侧，“今日都是女儿爱吃的菜式呢，母亲果然疼我。”
“那是自然。”马氏轻拍女儿手背，眼中满是宠溺，先为笑语布菜，又转向陆瑶温言道：“小瑶，听闻你前些日子染了风寒，可大好了？”
陆瑶微微一怔，随即垂眸答道：“劳母亲记挂，己无大碍。”她低头时露出一截雪白颈项，更显羸弱。
“那就好。韦妈妈说大夫嘱咐了要静养，偏我这些日子又为你大哥的事忙得脱不开身，竟未能去看你，你可莫要往心里去。”
“母亲言重了，女儿明白的。”
陆瑶回的得生硬，马氏顿了顿又道：“我己嘱咐韦妈妈好生照料，连你的膳食都特意交代过。如今看来气色确实好多了，不过病后仍需将养，可不要太辛苦。”
“女儿记下了。”陆瑶轻声应道，眉宇间却难掩倦色，倒真似大病初愈的模样。
刘昭暗自观察这对母女，只觉她们相处生疏至极。
这般客套的关怀，哪像母女？倒似寻常邻里。
思及此，刘昭不免对陆瑶又生出几分怜惜。
“这道清蒸鲈鱼最是鲜嫩，小瑶多用些。”马氏将最肥美的鱼腹夹给陆瑶。
陆瑶浅浅一笑，随后便安静地用膳，席间再无言语，陆笑语眼睛在二人之间打转，气氛一时凝滞。
马氏却似浑不在意，依旧从容。
“母亲，爹爹和大哥哥怎么还不回来？莫不是忘了今日是笑语的生辰？”笑语忍不住望向门外，语气失落。
“他们公务在身，晚些自会来为你庆贺。即便是错过了，你也不可去打扰，知道了吗？"
“笑语知道了。从前这个时辰早该回了的……”陆笑语小声嘟囔着。
“笑语，休得胡言！”马氏突然沉下脸色，见众人都诧异地望来，才缓了语气道：“公务要紧，这是常理。”
笑语被母亲突如其来的严厉吓得缩了缩脖子，怯怯地应了声。
马氏安抚地摸了摸她的发髻，却在触到那支发钗时神色微变——这会儿凑近了，才注意到这是多么精致的首饰。这钗子绝非刘昭所能赠，那么就只能是……
“小瑶，饭菜可还合口味？”
“回母亲，甚好。”陆瑶自然地回应道。
陆瑶唤“母亲”倒是唤得顺口，可那语气中的疏离，分明只当这是个称谓罢了。
马氏也不在意，又问：“听说你今日独自前来，韦妈妈呢？”
“女儿让她去书摊买书了。”
“这……是我疏忽了，竟没给你多配几个丫鬟。”马氏沉吟道，“稍后让荷叶带几个丫头随你回去。往后有事尽管差遣下人，我也会让荷叶知会韦妈妈。”
“谢母亲。”
宴毕，笑语便拉着刘昭要回房玩耍，陆正清也告退回房温书。
陆瑶正要告辞，却被马氏留下说话。
待众人散去，马氏屏退左右，终于问道：“小瑶，笑语头上那支发钗可是你所赠？”
“想着妹妹戴着好看便送她了，怎么了吗？”
“那可是……皇后娘娘的赏赐？”马氏声音微微发颤。
陆瑶抬眸，似在思索，片刻后方道：“正是。也算是借花献佛。”
“这如何使得！”马氏仓皇起身，急唤荷叶：“快去把西小姐头上的桃花簪取来！”
“母亲。”陆瑶出声阻拦，“女儿身无长物，这是头一回送笑语礼物，岂有送出又要回之理？”
“小瑶你不知这其中的规矩，这可是御赐之物，怎能随意转赠？”
“笑语是我亲妹，若连至亲都不能相赠，还能予谁？”陆瑶神色坦然，字字恳切，“莫非母亲仍当我是外人么？”
(http://www.u9xsw.com/book/gfjdh0-94.html)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我们会尽快处理.举报后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u9xs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