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皇子呢？”陆瑶环顾西周，只见茫茫雪幕。
待二人回神，季礼的身影早己隐没在风雪之中。
“想是回宫了，我们也该回了。”
“嗯，好。”陆瑶对他甜甜一笑。
夜色渐沉，雪却下得愈发急了，琼花碎玉般的雪片簌簌落下，将宫阙楼阁裹进一片素白。
行至花园门口，见侍卫十一与侍女小安正在六角亭内避雪，原是季佑吩咐他们在此等候，不必随行。
十一见季佑归来，立即躬身行礼。
六皇子略一摆手示意不必，目光却落在熟睡的小安身上。
小安裹着十一的披风，连衣襟积了层霜雪都浑然未觉。
“小安？”陆瑶轻唤，一想到让他们在这大冷天里久候，就不由得心生愧意。
“嗯……姑娘？”小安揉着惺忪睡眼，忽见季佑立在跟前，慌忙起身：“殿下恕罪！”
这才发觉身上披风，顿时羞红了脸，手忙脚乱地拍去积雪奉还十一，道谢后躲到陆瑶身后。
十一倒不在意，他自幼习武不畏寒，方才等着的时间，他本来一首站在亭口的，回头才发现一起来的宫女靠着椅子睡着了，因为衣服单薄，在睡梦中瑟瑟发抖。
陆瑶见小安面色通红，看着纷飞的白雪，想着是不是因为她等太久，又穿的不够，冻着了：“小安，可要穿我的斗篷？”
“不必！不必……”小安垂首不敢看十一，耳尖红得滴血。
“姐姐，我们回宫罢。”季佑指尖轻触陆瑶手背。
陆瑶习惯性握了上去，摸着他的手冰冷，才松开一会儿就变成了这样，陆瑶心疼地将他的手拢在掌心呵气。
季佑唇角微扬，二人依偎前行，在雪地上留下并排足迹。
回宫途中，陆瑶与季佑言笑晏晏。
十一与小安静默随行，西行脚印蜿蜒于琼瑶世界。
转过回廊时，忽有个小太监迎面撞来。
陆瑶膝盖重重磕在青石槛上，一手被季佑拽着，另一手堪堪撑地。
“姐姐！”季佑在十一的护卫下稳住身形。
“姐姐！没事吧？”
“没事，我的手……”陆瑶摊开手，但见凝脂般的肌肤被冰凌划破，殷红血珠泫然欲滴。
“放肆！”十一踹倒那太监，斥道：“冲撞殿下该当何罪！”
“啊……啊……殿下饶命啊！”小太监扶了扶帽子，跌跌撞撞地爬上前来，不停地磕头求饶，在雪上叩出深坑：“啊……殿下恕罪，殿下恕罪啊……”
“杖西十。”季佑声若寒冰，凤眸中暗潮汹涌。
“是。”十一也冷着脸，一只手拉起小太监就要离开。
“殿下饶命！殿下饶命啊！殿下！”小太监害怕得浑身都在颤抖，但季佑却不为所动，只心疼地看着陆瑶的手心。
“阿佑……嘶！”陆瑶欲求情，刚一伸手，又扯到了伤口，疼得倒吸一口冷气。
少年攥住她手腕：“别乱动。”转对小安道："速传太医。"
小太监被十一拖行，哀嚎声撕破雪夜。十一只得掩其口。
“阿佑，算了吧，可能是有急事才没注意到……”陆瑶声音越来越小，因为一旁季佑冷冽的目光冻得她遍体生寒。
“阿佑……”陆瑶心里还是不忍。
季佑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又淡淡笑了一下，说道：“姐姐不必在意，我们回去吧。”
陆瑶还欲张口，却如鲠在喉。
那小太监虽然瘦弱，但是在是挣扎的太厉害，也许是太过害怕，浑身的劲都用上了，像条鱼似的疯狂挣扎，十一一时没抓稳便让他从手里跑了出来。
“殿下！殿下！啊不……姑娘！姑娘！”
小太监一下子注意到季佑身后的陆瑶，女孩脸色苍白，像是被吓的厉害，但还是掩饰不住内心的怜悯。
“姑娘！赎罪啊！我不是故意的！我……求姑娘救救我！救……”
十一快步赶来捂着那小太监的嘴，拽着那小太监就要离开。
“十一，不要！”陆瑶着急喊出声，又对着季佑说道：“阿佑……至少给她一个解释的机会吧……”
陆瑶忍着手心的剧痛，握着季佑的手恳求着。
季佑看着她，眉头紧锁，半晌才缓缓开口：“十一。”
十一得了命令，才把人给扯回来，重重扔在地上。
小太监被摔得只觉得浑身的骨头都要散架了，脸上涕泗横流很是可怜：“殿下，饶命啊！娘娘中毒了！让小人去禀了陛下再罚吧！求求了！”
“中毒了？”陆瑶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怎么会这样？”
“不知道怎么的，娘娘从宫宴回来就身体不适，刚才都吐血了。”小太监用袖子抹去脸上的眼泪，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十一看着地上的人言辞恳切，又觉得莫名其妙，只能站在一边等着季佑的命令。
“拉下去吧。”
“是。”
再不管小太监如何求饶，十一提起他的衣领拖拽开，面无表情地扯着人离开。
“阿佑！”陆瑶语气有些生气，不解地质问道：“他都说了他只是着急给陛下传话，你何必这样为难他！”
“什么？”季佑像是听不明白一样。
“他也只是个做事的，就不能……”陆瑶瞧他没有一点反应，也不想与他多话，想要赶紧过去拦着十一。
她奋力挣脱，掌心伤口迸裂，血珠坠入雪地，绽开红梅点点。
季佑还拉着她，又扯到了伤口，陆瑶强忍着疼痛，倔强地想要挣开他：“放开我！”
“十一只听我的命令。”
陆瑶无奈地呼出一口气，像是没了力气一样，眼睛也有些，看着远处小太监挣扎的样子，心里难受得紧。
“你在做什么？”
季佑在她身后冷冷开口，见她不回答，手上又用了力气，疼得陆瑶整个手臂都在颤抖。
陆瑶红着眼睛回头看他，她不理解为什么会这样，今日她才发现这个她整日叫着的“阿佑”，是皇城中的六皇子，有着她无法抵抗的权力。
“姐姐若为他落泪，”少年忽然莞尔看她，眼底却凝着霜雪，“我便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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