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漱过后，陆瑶就准备睡觉休息，回来才发现季佑还没睡，正在床前看书。
对方看到她来，季佑嘴角微微勾起，轻声唤道：“姐姐。”
“怎么还没睡？是要看书吗？”
陆瑶走近了些，季佑闻到了一股好闻的栀子香。
“我想等姐姐一起。”
陆瑶脸上透着粉红，因为宫里泡澡实在是太舒服了，加上今日有点疲惫，不知不觉洗了很久。
“太晚了，睡觉吧。”
陆瑶手脚并用地爬上床，本是想着睡在外面的，可季佑放下书回来，自己只好又往里面挪了挪。
替季佑仔细整理了被角，陆瑶也躺下准备休息。
“姐姐明日要搬去母后那里了。”
“嗯。”陆瑶不知道为什么季佑忽然说起这件事。
“若是不习惯，可以告诉我。”
“知道了。”
陆瑶刚要闭上眼睛睡觉却又听见他说了一句：“你也可以不去。”
“那怎么可以？”陆瑶只觉得他又在开玩笑。
季佑保持沉默，再没有说话。
陆瑶看了他一眼，对方己经闭上了眼睛。
虽然宫里规矩多，但是在阿佑身边可以轻松不少。说实在的，陆瑶也不想搬走，可皇后的命令也不可能不管。
陆瑶弯了胳膊枕着，看得他安静的睡颜入神。
季佑是六皇子，他还有其他兄弟姐妹，虽然不是皇后所生，但也是家人。
可住了这么些时日，陆瑶从未见到其他人，甚至没有听人提起过，这些事还是刘嬷嬷告诉她的。
偌大的院子就只有季佑一个人，他会不会觉得害怕？换做是自己，那是万万睡不着的。
这么小的孩子，为何不与自己的母亲住在一起呢？
不过，也不是所有人都像自己那般胆小，那时他也是镇定的样子。
可那会不会是他的伪装？其实他也会害怕，就像发现自己不见了一样？
不对，不对，陆瑶是见过他对其他人，态度冷冷的，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
陆瑶越想越糊涂了。
独来独往的，应该是喜欢一个人吧，不然为何不与皇后同住？
自己一个外人都能，亲儿子肯定更在意。
万一真是这样，那自己这些天的叨扰，他会不会觉得烦？
应该会的吧……
可是他让自己不用在意那么多规矩又是为什么？
对了，因为自己救过他，所以才不介意自己暂时逾矩……
不知道为什么，陆瑶忽地有些失落。
「因为太难过了，想要一个人哭一会儿。」
「因为想要让母后担心我，想让她着急一些，就躲到这里了。」
「她没有管，我在这里躲了一夜，最后自己回去的。」
季佑的话在耳边响起。
他说这是实话，也说这是戏言。
“你该有多孤单才会说出这样的话呢？”
「万一我不见了，姐姐会担心吗？会来找我吗？」
“万一你不见了，我会担心的，也一定会去找你。”
陆瑶的声音小小的，像是自言自语，而另一个人仍是闭着眼睛，己经睡得很熟了。
陆瑶深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不准再胡思乱想了。
睡意袭来，陆瑶闭上双眼，纤长的睫毛盖下，睡得很是安稳。
月光在幕布上染出银晕，冲淡了深沉的颜色，清风拂过，吹散空气中淡淡的闷热。
屋内只剩一盏明黄的烛灯摇晃，很快就只留下一缕白烟飘散。
夜色涌入，无人注意到一个小小的身影晃动，季佑轻轻靠在陆瑶身边，墨色的眸子里满是女孩的睡颜。
偶尔会想起第一次见她的时候。
那时候她害怕自己，却也会对着自己甜甜一笑，说着莫名其妙的话，可每一句都像是有备而来。
你是观棋的，还是下棋的？
亦或只是一枚无心的棋子？
季佑轻轻握住陆瑶的小手，感受到对方手心的温度，安心地闭上双眼。
“如果你说谎的话，我该拿你怎么办？”
……
陆瑶醒来的时候，脑袋还是昏昏的。
“姐姐，昨夜睡得可好？”
宫女在为陆瑶梳发，丝绸般的乌发挽起，淡黄色的发带束着，简单的双丫髻就梳好了，和初见时的发型一样。
瞧着季佑盯着自己，陆瑶按了按眉心，清醒了些。
“阿佑，不可以这样盯着女孩子。”
季佑嘴角勾起，打趣道：“姐姐睡得多，气色就是不同啊。”
说的就是陆瑶了，这几日都是睡到日上三竿才醒，明明晚上也睡得早。
许是宫里安静，不像自己家的小镇，天刚蒙蒙亮能听见叫卖声，想睡都睡不了。
陆瑶不愿听季佑这样取笑自己，连忙转移话题：“是现在去皇后娘娘宫里吗？”
季佑一愣，脸上的笑容褪去，嗯了一声就不情不愿地走去外面等她。
二人到了皇后宫里才发现这里还有一个人。
此人气宇轩昂，远看不怒自威，陆瑶刚进来时与此人短暂地对视了一会儿，很快就低下了视线。
“儿臣给父皇、母后请安。”
“啊？是……是皇帝？”陆瑶愣愣地把话说了出来。
身后的刘嬷嬷吓出一身冷汗，没想到陆瑶这样大胆，果然还是学礼的时间太短。
“你就是陆瑶吧？”
皇帝并没有因为陆瑶的失礼而恼怒，倒是被她害怕中又夹着好奇的样子给逗笑了。
陆瑶眨眨眼睛，想起还要行礼的事，心一急，慌忙扑通跪下，连身边的季佑都被吓了一跳。
“参见皇帝、皇后娘娘……不是……民女陆瑶参见皇帝、皇后娘娘，嗯皇……”
后面要说什么来着？
脑子因为害怕变得一片空白，什么想不起来了，陆瑶欲哭无泪。
“无须多礼，怎么脸色这样苍白？”皇帝不解转头想问问皇后，却见身边的人满脸担心，而后又转过来瞪了自己一眼，顿时心生委屈，“朕又没做什么？”
“陛下，先让那孩子起来吧……”
皇帝说了句免礼，想要再与皇后说什么，可对方的注意都被引开了。
“阿瑶快坐下，来人，给她上些茶水。”
皇帝自然是不满，忍不住捏捏皇后的手，对方终于愿意把视线转回自己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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