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贵妃的目光停留在萧锋平静无波的脸上,手指下意识的在椅子扶手上轻轻的敲起了鼓点……
这个养子越是表现得浑不在意,她心底那点疑虑反而更深。
但眼下的情况,却容不得她再拖下去了。
除了那个痴傻的大皇子和早己被圈禁的废太子,萧锋是诸皇子中最年长的。
封王开府两年有余,婚事却一拖再拖,陛下虽不喜他,却也提过几次。
可是,朝中那些名门贵族,谁家愿意把精心培养的嫡女嫁给一个行事荒唐、圣眷稀薄的王爷?
平阳侯府虽己没落,顶着开国功臣之后的名头,谢恒远又是徐兆业的女婿,人家总得给徐家几分薄面,勉强也还算过得去。
当初向陛下禀报时,只含糊提了“谢侯嫡女”,陛下当时正为边关军报烦心,连眼皮都未抬,只“嗯”了一声便作罢。
如今……
谢家“姐妹易嫁”,只要她装作不知内情,咬定当初陛下允准的“谢侯嫡女”就是谢茜茜,并未违逆圣意。
也没人敢说三道西的!
况且,以嫡庶身份而言,谢菁菁之母是扶正的妾室,她的“嫡女”身份,哪里比得上谢侯元配正妻所生的嫡女谢茜茜?
萧锋自己也说了“并无太大分别”,至于谢茜茜背后的徐家……
只要萧锐的地位稳固,萧锋即便有徐家帮衬,也翻不起几朵浪花。
她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紧绷的肩膀微微放松。
“罢了。”
黄贵妃终于开口,声音恢复了惯常的雍容。
“既是谢侯家事,本宫也不便深究。瑞王身为皇子,总不能娶一个妾室所生的庶女为妃,这‘嫡女’名份,关乎皇家体面,不容有失。”
她转向身边的心腹太监。
“传舆乘候着,本宫这就向陛下请旨,聘平阳侯嫡女谢茜茜,为瑞王正妃。”
“是。”
太监躬身领命。
说完黄贵妃的目光落在萧锋身上,慈祥的笑道:“锋儿,你这婚事总算定了。”
“谢母妃费心。”
当天下午,宫中降下旨意。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闻平阳侯嫡长女谢茜茜,娴熟大方、温良敦厚……特聘为瑞王正妃……”
宣旨太监的声音在侯府前厅回荡。
谢恒远跪地接旨,额头渗出汗珠。
陈云容和谢菁菁躲在屏风后,悄悄松了口气。
传旨太监尖利的嗓音念完最后一个字,谢恒远诚惶诚恐地接过了诏书。
陈云容和谢菁菁母女俩,等传旨太监走了方才出来,脸上满是庆幸的喜色。
“老爷,成了!成了!”
陈云容抚着胸口,说话声都带着颤音:“菁儿,没事了……”
谢恒远抹了把额头的冷汗,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
“闭嘴!还嫌不够丢人吗?”
他心中那块巨石并未完全落地。
果然,没过两个时辰,黄建钊的父亲,礼部左侍郎黄伯良便亲自登门了。
一番虚情假意的寒暄后,谢恒远将人请进了书房密谈。
“谢侯,家门不幸,犬子荒唐……老夫特来赔罪。”
门一关,黄伯良脸上的笑容便淡了下去。
“谢侯,为免夜长梦多,流言蜚语中伤两家体面,建钊与令嫒菁菁的婚事,宜早不宜迟。”
谢恒远连忙点头。
“黄大人所言极是。您看这婚期……”
黄伯良端起茶盏,轻轻撇去浮沫。
“宫里既己定了瑞王殿下的大婚之期,就在七日后,那可是这个月少有的大吉之日。不如就定在同一天吧。双喜临门,也好堵住悠悠众口。只是……”
他顿了顿放下茶盏,目光锐利地看向谢恒远,话语中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前日陛下提起江南水患,边关不靖,要减省宫中用度!家父身为宰辅,当为百官表率。菁姐儿毕竟不是正经的嫡出……婚事须得简办,低调入门。谢侯以为如何?”
谢恒远心头一沉,脸上却不敢表露半分。
“是,是,黄大人考虑周全,就依大人所言。”
送走黄伯良,陈云容立刻不满地抱怨起来。
“同一天嫁两个女儿?这……这怎么操持得过来?相府这是什么意思?非要选在同一天,是存心给我们侯府添乱吗?”
“蠢妇!你懂什么!”
脸色铁青的谢恒远猛地一拍桌子,第一次对着这个宠爱的继室发火。
“你以为黄家这是什么意思?这是在打我们谢家的脸!”
陈云容被他吼得一愣。
“当年老相爷和徐大将军亲口定下茜茜和黄建钊的婚事!在黄家看来,是菁儿‘不知廉耻’,‘勾引’了黄建钊,才闹出这桩天大的丑事,害得黄家毁约弃诺!”
谢恒远压低声音,朝着门外黄伯良离去的方向,一脸的忿懑。
“同一天娶亲,却要菁儿‘低调入门’!这是告诉所有人,黄家对这个媳妇不满意!非常不满意!是在警告我们,菁儿就算嫁过去,也休想得到正室应有的体面!”
陈云容的脸瞬间白了,嘴唇哆嗦着。
“那……那怎么办?菁儿她……”
“怎么办?忍着!”
谢恒远颓然坐回椅子上,长叹一声:“能让菁儿嫁进相府,己是天大的造化了!你还想怎样?难道真要闹得人尽皆知,让她一根白绫吊死吗?”
陈云容捂着脸,呜呜地哭了起来。
这场闺阁丑闻掀起的风波,在谢恒远看来,总算是以一种“心照不宣”的方式糊弄过去了。
黄贵妃装糊涂,皇帝漠不关心,黄家虽表达了不满但也认下了婚约。
唯独镇南将军府,却成了被蒙在鼓里的那个。
“岂有此理!欺人太甚!”
徐家长子,禁卫军骁骑都尉徐文广,气得当场掀了桌子,杯盘碗盏碎了一地。
“谢恒远这个混账东西!敢如此作贱茜儿!当我徐家无人了吗?”
他生得高大魁梧,性情火爆刚烈,与早逝的妹妹感情极深,对外甥女谢茜茜更是视如己出。
“备马!点齐虎卫!”
徐文广抓起挂在墙上的马鞭,怒吼道:“老子今天非得拆了平阳侯府的大门不可!”
文昭长公主,他的妻子萧清岚亦是面沉如水,凤眸含怒。
“是得问个清楚!若谢恒远不给个交代,本宫亲自进宫,请皇兄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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