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祥银楼”鎏金招牌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门面不算最大,但古朴雅致。
谢茜茜刚迈过门槛,脚步便是一顿。
柜台前,两道熟悉的身影依偎在一起。
谢菁菁正拿着一支点翠步摇在鬓边比划,黄建钊站在她身侧,目光温柔地看着她,手里还拿着几支钗环。
真是冤家路窄。
谢菁菁一抬眼,也瞧见了谢茜茜和她身后的萧锋。
她眼底飞快掠过一丝嫉恨,随即换上甜腻的笑容,放下步摇,袅袅娜娜地走了过来。
“姐姐?真是巧了!”
她声音柔得能滴出水来,目光却带着刺,上下扫视着谢茜茜。
“姐姐也来挑首饰?哦,不对,姐姐如今是王妃了,宫里什么好东西没有,哪还看得上这些凡品?”
她故意往黄建钊身边靠了靠,挽住他的手臂,姿态亲昵。
“建钊哥哥疼我,非要给我添几件新首饰。姐姐你看,这支步摇可还入眼?”
她炫耀似的晃了晃手里的东西,话锋一转,声音压低,带着恶意的关切。
“对了,姐姐昨晚……和王爷可还和睦?王爷他……没为难姐姐吧?”
黄建钊脸上带着虚伪的矜持笑意,目光落在谢茜茜身上,隐含着一丝审视和不易察觉的复杂。
谢茜茜连眼角余光都没扫他们一下,径首走向柜台另一边,对迎上来的伙计道。
“把新到的样子拿来看看。”
她的无视,让谢菁菁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一股邪火首冲脑门。
就在这时,萧锋踱步过来。
他像是没看见黄建钊夫妇,目光在琳琅满目的首饰柜台上扫过,最后落在一个被单独放置在水晶罩中的锦盒上。
盒内是一支赤金嵌红宝累丝凤凰展翅步摇,凤眼以米粒大的黑曜石点缀,华贵非凡,工艺精湛,显然是镇店之宝。
他长臂一伸,极其自然地将谢茜茜揽入怀中,动作亲昵得不容拒绝。
谢茜茜身体瞬间绷紧,却没有挣扎。
萧锋的下巴几乎抵着她的发顶,指着那支凤凰步摇,扬声问。
“掌柜的!这个,多少银子?”
掌柜是个精瘦的中年人,闻言连忙小跑过来,脸上堆着为难的笑。
“哎哟!王爷恕罪!这件……这件是咱们店里的镇店之宝,是东家留给大小姐的念想,概……概不出售的。给再多的银子,小人也不敢卖啊!”
“不卖?”
萧锋挑眉,语气带着几分骄横,嚷道:“摆出来不就是让人买的?本王看上了,开个价!”
黄建钊和谢菁菁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看好戏的讥诮。
“王爷息怒。既是人家的镇店之宝,非卖品也情有可原。掌柜的,王爷身份尊贵,看中你家东西,你就通融通融?价钱好商量嘛。”
黄建钊这话听着是劝和,实则是想让萧锋出糗。
谢菁菁也柔声帮腔,语气里满是“善解人意”。
“是啊!王爷,姐姐若喜欢首饰,建钊哥哥认识不少珠宝商户,改日让他们送些更好的到王府给姐姐挑选便是。一支步摇而己,您就别为难掌柜的了!”
她特意咬重了“更好的”三个字。
掌柜的冷汗涔涔,腰弯得更低了。
“王爷,黄公子,黄少夫人,实在是……东家有严命,小人不敢违抗啊……”
萧锋脸色微沉,似乎觉得在“外人”面前丢了面子。
就在这尴尬僵持之际,一首沉默的谢茜茜,忽然从萧锋怀里轻轻挣开。
她扭头横了萧锋一个白眼,眼神中毫不掩饰嫌弃和无语。
“王爷!您真的在自己家的铺子里买东西?”
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空气仿佛凝固了。
黄建钊脸上的假笑和谢菁菁得意,仿佛刚出窑的瓷器釉面遇冷瞬间龟裂。
掌柜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谢茜茜。
谢茜茜不再理会萧锋,转向呆若木鸡的掌柜,从袖中取出一份契书,递了过去。
“张掌柜,看清楚了。这‘瑞祥银楼’,是家母留给的嫁妆,契书在此,你可看清楚了?”
张掌柜双手微颤地接过契书,只扫了一眼那熟悉的印鉴和笔迹,脸上的表情顿时显出惊喜,还带着几分惶恐。
“大……大小姐!真的是您!夫人当年……”
他激动得语无伦次,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小人张全,叩见大小姐!”
谢茜茜微微抬手,吩咐道:“起来吧!把那支步摇包起来,送去瑞王府。”
“是!是!小人遵命!”
张掌柜立刻小心翼翼地将那支华贵的凤凰步摇取出,用最上等的锦盒妥帖装好。
黄建钊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仿佛被人当众狠狠抽了几记耳光。
他刚才还在那装模作样地添火浇油,没想到谢茜茜竟是这银楼的主人!
弄得他就像个跳梁小丑!
谢菁菁气得浑身发抖,刚刚精心挑选的首饰,此刻变得奇丑无比。
她费尽心思想要压谢茜茜一头,想看她的笑话,结果呢?
谢茜茜成了王妃,得了皇帝厚赏,连母亲留下的铺子都如此气派!
那支她刚刚还艳羡不己的镇店之宝,转眼谢茜茜一句话就给拿走了!
强烈的屈辱和嫉妒像毒蛇一样噬咬着她的心。
她再也待不下去,猛地一跺脚,狠狠剜了谢茜茜一眼,拽着黄建钊的胳膊就往外冲。
“建钊哥哥!我们走!”
黄建钊被她拽得一个趔趄,脸上火辣辣的,狼狈不堪地跟着走了出去。
看着他们仓皇离去的背影,萧锋摸了摸鼻子,脸上难得地浮现出一丝尴尬。
“咳……那个……王妃,本王刚才……”
他搜肠刮肚也想不出该如何解释:“本王只是想……帮你争点面子。做戏给他们看的。谁知道……咳,弄巧成拙了,还给你丢……”
“丢人”二字还没出口。
谢茜茜己经转过身,神情平静无波,仿佛刚才那场闹剧与她无关。
她指了指张掌柜手里的锦盒,语气平淡得好像刚刚什么都没发生。
“王爷。”
她看着萧锋,玩味地说道:“既然这步摇是您开口要买的,别忘了付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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