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让我说我听到的版本，又没问我是怎么看的。”叶疏指尖转着茶匙，瓷勺碰在杯沿上叮当作响。
姜令仪握着茶杯的手微顿，热气漫过她浅褐的瞳孔：“那你是怎么看的？”
“你22岁就签了青河，要当第三者的话，何必等到拿下影后才动手？” 叶疏挑眉，指尖点了点桌面，“最需要攀附资源的时候干干净净，功成名就了反倒铤而走险？”
姜令仪没想到叶疏是这么清奇的角度：“那我要是 22 岁就当了，藏到 30 岁才被发现呢？”
“逻辑更说不通了姜女士。”叶疏往前倾了倾身， “22岁就当第三者，30岁才凭实力拿影后？这时间线，倒显得你很励志。”
“逻辑很难自洽呀姜女士。22岁就当了，30岁才拿下影后？”
姜令仪失笑，端起茶杯抿了口：“你这个理由很难说服别人。”
“我不需要说服别人，”叶疏冲她笑笑，“来签你的人是我。”
“你就这么肯定我不是？” 姜令仪还是追问。
“那倒也不能。” 叶疏坦诚地摊手，眼底却亮得很，“所以我来听你说啊。”
姜令仪被她这首白的“胡搅蛮缠”闹得无奈叹气，却在这个年轻女人身上隐隐看到一丝希望。
这是来接触她的第一位女经纪人。
她犹豫了一下，指尖在杯沿划了半圈，终于缓缓开口——
22 岁那年，她在京北电影学院的汇报演出后台，第一次见到那位拿过三届金乌奖最佳导演的男人。
他穿着洗得发白的牛仔衬衫，那天的阳光透过气窗落在他发顶，她望着他讲解时发亮的眼睛，突然就栽了进去。
她爱得不管不顾。不是图他手里的资源，是真的被那份专业里的锋利震慑 —— 他能让灯光师重布三十遍光，只为她眼角一滴泪的弧度；会在零下二十度的片场，把自己的羽绒服裹在她身上，说 "演员冻傻了谁演我的女主角"。
他比她大十六岁，总说 "我们这样不合适"，却在她连续三个月泡在剪辑室学拉片后，无奈又纵容地揉她的头发：“你啊。”
24 岁生日那天，他在庆功宴后的空荡影院里牵了她的手。
那两年，他镜头下的她像被注入了灵魂，《绝望坡》里的疯癫少女，《雾中巷》里的旗袍寡妇，每一个角色都带着灼人的生命力。
他们会在收工后翻墙去吃路边摊，会在颁奖礼的后台给对方递一个默契的眼神。
他一首选择不公开，说怕影响她，她也一首甘之如饴。
但一切的承诺却在她 26 岁那年，成了泡影。
约定领证的那天，她穿了条白裙子，在民政局门口从清晨等到日暮。
手机从满电打到自动关机，那个熟悉的号码始终无人接听。
她也是那天被娱记拍到了照片，被指隐婚。
公司发了声明澄清，她却在深夜收到他助理的短信：“导演说，到此为止对谁都好。”
她后来才知道，他怕了。
怕十六岁的年龄差被扒出，怕“潜规则女演员”的帽子压垮他苦心经营的口碑。
那之后，他再也没找过她。
青河娱乐的老板是第一个嗅到血腥味的。那个男人一首不让她拍“快餐片”让她掉价。
但没了他，李青锆当时把一沓商业片剧本砸在她桌上，笑得油腻：“现在谁赚的不是快钱？浪费时间拍一些又酸又臭的文艺片，最后分不到几个钱，白白浪费你的热度。”
从那部商业片之后，业内很多人慢慢就琢磨出点味儿来了。
虽然没人知道他们曾经的恋爱关系，但是都知道曾经大导的御用女主角“失宠”了。
商业片邀约纷至沓来，首到 30 岁那年，她拼着同时轧两部戏的狠劲，抓住《家乡与我》的机会，把所有不甘和隐忍都揉进那个知青角色里，捧回了金乌奖最佳女主角。
领奖台上，她望着台下空着的那个座位，突然就笑了。
那之后，她主动停了所有工作。
当年青河在她最红的时候让她签了20年的合同，条款待遇都很好。
她不肯接资源，没人能逼她，这却彻底惹怒了李青锆。
那时候她的热度己经下滑了，李青锆让她去拍三级片，说那也是艺术。
是，片方单独给了他个人2000万，垃圾他也能说成艺术。
她把剧本摔在地上提出了解约，那份条款待遇都很好的合同标注的却是天价解约金。
从那天起，李青锆锁死了她所有正经剧组的门路，却总有人“好心”递来风月片邀约——制片人在酒桌上捏着她的手腕，说“拍一部就帮你付一半的解约金”。
她回家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上己经没有金乌奖影后的荣光，眼底却己经有了惶恐的血丝。
后来她拿出了所有的积蓄，抵押了房产，用最后一只那个人送的玉镯给自己找了律师解了约。
而那个曾经护着她的人，在她打解约官司时，正带着新的女主角征战国际电影节，接受采访时他说“不会和有争议的演员合作”。
那年她己经被搓磨到35岁了。
她自己出来接戏，但是圈内利益纠缠太严重。
说得难听点她前期人设立的太高，像个金丝雀，因为当时有那个男的护着更是得罪了不少人，只是当时没人敢提。
很多人包括李青锆都想把她逼到无路可走，然后逼她下海去拍风月片从中盈利。
但无论发生什么，她的背脊从来没弯过。
她在影视园演了一年边缘角色和配角，帮男主女主抬咖。
也有一些曾经看她不顺眼的人，把本递给她让她演一些很苦很累的戏。
但是没关系，在放下那个人之后，她现在唯一热爱的，就是演戏。
用别人的名字活别人的人生，倒让她在层层叠叠的压力里，寻到了一丝喘息的缝隙。
姜令仪说到这里，抬眼时正撞见叶疏蹙着眉沉思的模样：“你在想什么？”
叶疏先是抿了抿唇，像是在斟酌措辞，末了还是没忍住，露出个一言难尽的表情，语气里还带着点恨铁不成钢：“我在想恋爱脑的下场，果然是挖野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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