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圳的暴雨来得突然而猛烈。星穹科技总部大楼的会议室里，江砚舟面对着五位西装革履的男人——黑石创投的尽调团队。窗外电闪雷鸣，室内气氛同样剑拔弩张。
"江总，'盘古'芯片的测试数据确实令人印象深刻。"黑石亚洲区总裁林志远推了推金丝眼镜，"但我们的条款不会改变：15%股份，两个董事会席位，以及未来三年每年30%的营收增长对赌协议。"
江砚舟的手指在实木桌面上轻轻敲击，节奏稳定如心跳监测仪。他今天穿了一件深灰色衬衫，袖口卷起，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没有戴领带，却比满屋子西装革履的投资人更具压迫感。
"林总，你知道星穹为什么能在三年内做到百亿估值吗？"江砚舟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林志远微笑："因为你们的技术确实领先..."
"因为我不接受任何人的指手画脚。"江砚舟打断他，眼神锐利如刀，"15%股份可以谈，但对赌协议和董事会席位免谈。'盘古'不是普通的AI芯片，它将重新定义边缘计算的游戏规则。黑石要么按我的规则玩，要么出局。"
会议室里一片死寂，只有雨点敲打玻璃的声音。林志远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没想到江砚舟如此强硬。
"江总，没有投资机构会接受这样的条件。"林志远的声音冷了下来，"技术再先进也需要商业化，而这正是黑石的强项。"
江砚舟站起身，走到窗前。雨幕中的深圳湾朦胧如画，香港方向的天际线完全隐没在乌云中。他突然想起沈知微——此刻她应该正在香港准备"天穹计划"的最终谈判。不知为何，这个念头给了他一丝莫名的安定感。
"星穹下周将举办技术发布会，展示'盘古'芯片在金融风控领域的应用。"江砚舟转身，语气缓和了些，"发布会后，估值至少上涨50%。林总不妨等看完再决定。"
送走黑石团队后，江砚舟的助理程默匆匆走进来："江总，刚收到消息，宏宇资本联合Providence正式向莱茵精密提出竞争性报价，比启明高出15%。德国媒体己经在报道了。"
江砚舟眉头一皱，立即调出手机上的财经新闻。果然，《法兰克福汇报》最新消息：莱茵精密收购战白热化，美资联合体报价碾压中资对手。
"沈知微那边什么反应？"
"启明暂时没有官方回应，但据内部消息，董事会正在召开紧急会议。"程默递上一份文件，"另外，这是我们情报团队刚整理的秃鹫资本近期资金流向，他们正在大规模做空启明资本关联公司。"
江砚舟快速浏览文件，眼神越来越冷。图表显示，过去72小时内，秃鹫资本通过多个离岸账户建立了超过5亿美元的空头头寸，目标全部是与启明有密切业务往来的公司。
"典型的'死亡螺旋'战术。"江砚舟冷笑，"先做空关联公司制造恐慌，再狙击主体。宏宇这次是铁了心要置沈知微于死地。"
"我们需要干预吗？"
江砚舟沉思片刻，突然问道："星穹账上可用现金有多少？"
"约7.2亿美元，主要是A轮融资的剩余部分。"
"准备3亿美元，设立一个离岸SPV（特殊目的公司）。"江砚舟果断下令，"同时联系红杉和淡马锡，就说我明天想共进午餐。"
程默惊讶地睁大眼睛："您是要..."
"金融市场不是宏宇的专属游乐场。"江砚舟的眼神锐利如鹰，"既然他们选择用资本说话，我们就用资本回敬。"
程默离开后，江砚舟拨通了一个很少使用的号码。电话接通后，他只说了简短几句："查秃鹫资本最近三个月的所有交易记录，特别是与宏宇的交叉持股情况。重点找SEC（美国证监会）违规线索。"
挂断电话，他走到办公室角落的一台老式传真机前——这是他与某些特殊联系人保持联络的方式，完全避开数字网络。他手写了一份简短指令，传送到一个柏林号码："加速莱茵精密债务调查，关键人物：前CFO贝克。"
做完这一切，江砚舟站在落地窗前，看着雨势渐小。他的倒影映在玻璃上，与远处逐渐清晰的香港天际线重叠。一种奇特的冲动促使他拿起手机，调出沈知微的号码。手指悬在拨号键上方几秒，最终还是放下了。
"还不是时候。"他轻声自语。
与此同时，香港启明资本总部35层的会议室里，气氛凝重得几乎能拧出水来。沈知微站在投影屏前，刚刚结束对宏宇&Providence新报价的分析。
"从纯商业角度，我们应该退出。"她的声音冷静得不带一丝波澜，"新报价比我们的高出15%，相当于多支付4.5亿欧元。董事会必须重新评估。"
董事长陈志远眉头紧锁："但如果我们现在退出，前期投入的数千万尽调费用就打了水漂。更别说市场会怎么看——启明被宏宇打得落荒而逃？"
"短期面子损失 vs 长期股东利益。"沈知微调出一组数据，"莱茵精密的真实价值在我们最初报价的10%上下浮动，现在的竞价己经完全脱离基本面。"
会议室里议论纷纷。沈知微的目光扫过在座的每一位董事，注意到投资部副总王建国的表情异常轻松——这个细节让她心头一紧。王建国是"天穹计划"的初始提议者，按理说项目受阻应该最着急才对。
"我提议暂时休会。"沈知微突然说，"给大家两小时消化信息，我们三点再议。"
会议暂停后，沈知微立即召集自己的核心团队开了个小会。
"查王建国最近的所有通讯记录和行程。"她低声指示安全主管，"特别关注与宏宇或Providence的任何联系。"
"您怀疑他是内鬼？"安全主管惊讶地问。
沈知微没有正面回答："另外，我要秃鹫资本最新的空头头寸数据，越快越好。"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沈知微终于允许自己露出一丝疲惫。她脱下西装外套，松开衬衫最上面的扣子，站在窗前做了几个深呼吸。窗外，维多利亚港的景色依旧迷人，但她的心思全在几千公里外的德国。
桌上的加密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沈知微看了一眼，是"K"发来的消息："秃鹫做空规模己达7.5亿美元，目标不仅是启明关联公司，还包括你们的主要客户。宏宇在准备致命一击。"
沈知微的手指悬在屏幕上方，一时不知如何回复。江砚舟的情报网络之广、消息之灵通，每次都令她既惊叹又警惕。更令她不安的是，他似乎总能在她最需要的时候提供关键信息——这种精准的时机把握，简首像是能预见她的一举一动。
"消息来源？"她最终回复道。
江砚舟的回复几乎立刻到来："星穹的AI系统监控了全球85个主要金融市场的异常交易。数据不会说谎。"
沈知微盯着这条消息看了许久。她想起在星穹总部看到的那套令人震撼的数据分析系统，确实有能力做到这一点。但为什么江砚舟如此关注启明的危机？仅仅是因为潜在的商业合作可能？
手机又震动了一下，这次是一条视频链接。沈知微点开后，画面显示的是莱茵精密前财务总监贝克在法兰克福一家咖啡馆与一个亚裔男子密谈。视频虽然无声，但能清晰看到贝克递过去一个U盘，而对方则推过一个信封，明显装着厚厚的钞票。
视频最后定格在那个亚裔男子的特写上，旁边浮现一行文字："秃鹫资本高级副总裁张锐，前宏宇国际投资部主管。"
沈知微的瞳孔骤然收缩——宏宇与秃鹫的联系终于有了确凿证据！她立即将视频转发给法务团队，附言："立即准备向德国证监会和香港金管局提交举报材料。"
做完这些，她给江砚舟回复了一条简短信息："视频收到，价值连城。谢谢。"
江砚舟的回复出人意料："不客气。顺便问一句，启明有兴趣参与星穹B轮融资吗？"
沈知微愣住了。在这个节骨眼上，江砚舟突然提出融资邀请？是巧合，还是另有所图？她谨慎地回复："需要了解具体条款。但目前我的精力全在'天穹计划'上。"
"理解。等莱茵的事尘埃落定再详谈。记住，面对秃鹫，最好的防守是进攻。"
沈知微反复琢磨着这句话，隐约捕捉到某种暗示。她调出秃鹫资本的资料，仔细研究其投资组合和杠杆率。一小时后，一个大胆的计划逐渐在她脑海中成形。
当董事会重新召开时，沈知微提出了一个令所有人震惊的建议："不退出竞购，反而提高报价20%，但附加严格的反向分手费条款。"
"这太冒险了！"王建国第一个反对，"我们会被拖入无底洞的竞价战！"
沈知微冷静地调出一组数据："根据最新情报，宏宇与秃鹫资本存在未披露的关联交易。他们提高报价的资金很可能来自非法做空启明关联公司的收益。"她播放了江砚舟提供的视频，"一旦监管机构介入调查，这个报价很可能会被撤回甚至判无效。"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王建国的脸色变得惨白，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所以你的建议是..."陈志远缓缓问道。
"以进为退。"沈知微的眼神锐利如刀，"我们摆出不惜一切代价的姿态，逼宏宇继续加码。同时向德国和香港监管机构提交证据，请求紧急调查。只要调查启动，莱茵董事会绝不敢接受有争议的报价。"
"这步棋很险。"陈志远沉吟道，"但如果成功，我们不仅能以合理价格拿下莱茵，还能给宏宇一记重击。"
"正是如此。"沈知微的目光扫过在座每一个人，最后停留在王建国身上，"当然，这个计划必须绝对保密。任何泄密都可能导致灾难性后果。"
会议以压倒性多数通过了沈知微的方案。散会后，她注意到王建国匆匆离开了会议室，连文件都忘了拿。她向安全主管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地点点头，悄悄跟了上去。
回到办公室，沈知微站在窗前，望着渐渐暗下来的天色。维多利亚港的灯光次第亮起，宛如星河倒映。她拿出手机，犹豫再三，还是给江砚舟发了一条消息："有兴趣联手对付秃鹫吗？"
消息发出后不到十秒，电话就响了起来。沈知微深吸一口气，按下接听键。
"说说你的计划。"江砚舟的声音通过电波传来，低沉而沉稳，背景音里有轻微的键盘敲击声，似乎他也在工作。
沈知微不自觉地勾起嘴角："看来你早就料到我会找你。"
"我只是相信你的判断力。"江砚舟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几不可察的笑意，"所以，是时候结束单打独斗了？"
窗外，香港的夜色如墨般晕染开来。沈知微望着玻璃上自己的倒影，忽然发现自己的表情比想象中柔和许多。
"商业合作而己。"她轻声说，但心里知道，这己经不仅仅是合作那么简单了。在这场资本的角力中，他们似乎注定要成为彼此的棋手与棋子，攻守同盟。而这场游戏的结局，此刻谁也无法预料。
(http://www.u9xsw.com/book/geib0e-9.html)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我们会尽快处理.举报后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u9xs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