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在崎岖的山路上颠簸了一夜,晨曦微露时停在一座破败的山神庙前。楚逸尘先下车,伸手扶苏瑶下来。寒风卷着枯叶扑面而来,她裹紧狐裘斗篷,望着眼前断壁残垣的庙宇,屋檐下的蛛网在晨光中泛着冷意。
“这里是?”
“暂时的落脚点。”楚逸尘推开斑驳的庙门,门轴发出“吱呀”的呻吟。庙内神像缺了半张脸,供桌上积着厚厚的灰尘,唯有角落的干草堆看起来还算整洁。
阿风带着暗卫们检查西周,楚逸尘则从马车上取下包裹,里面竟有热腾腾的炊饼和羊肉汤。“先吃点东西。”他将温热的陶碗递给苏瑶,指尖不经意触到她的手背,两人都下意识地缩回手。
黑猫从苏瑶衣襟里钻出来,跳到供桌上嗅了嗅,突然对着神像背后的阴影发出嘶鸣。“那里有人!”它的意念带着警惕。
苏瑶猛地回头,只见神像背后转出一个白衣少年,约莫十五六岁,墨发用一根草绳束着,腰间挂着柄锈迹斑斑的短刀。他皮肤极白,眉眼却透着一股与年龄不符的冷冽,尤其是那双眼睛,黑得像深夜的古井。
“你是谁?”楚逸尘挡在苏瑶身前,手按上了腰间的佩剑。
白衣少年没有回答,只是盯着苏瑶怀里的黑猫,眼神锐利如刀:“你能听懂它说话。”这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苏瑶心中一震,下意识地抱紧黑猫。少年见状,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看来传言是真的,‘凤星降世,万兽朝贺’。”
“你知道凤星?”苏瑶忍不住问。
少年走到残破的神像前,指尖划过剥落的彩绘:“二十年前,我师父曾见过一位身负凤血的女子,她临死前留下预言,说凤星将在澜月国现世,届时天下大乱。”他顿了顿,转头看向苏瑶,“而你,就是那个凤星。”
楚逸尘皱眉:“你师父是谁?”
“一个死人。”少年语气淡漠,从怀中取出半块玉佩,上面刻着与苏瑶那半块相同的凤凰图腾,“这是师父留给我的,说见到持另一半玉佩的人,就告诉她‘凤巢’的秘密在北狄王庭。”
苏瑶拿出自己的半块玉佩,两块玉佩拼合在一起,刚好组成一只展翅的凤凰。她看着少年,心中充满疑惑:“你师父到底是谁?他和我母亲是什么关系?”
“我不知道。”少年摇摇头,“师父只说,凤血传人会遇到危难,让我带着玉佩等在这里。”他顿了顿,目光落在苏瑶脸上的巴掌印上,“看来,你确实遇到了危难。”
楚逸尘上前一步,挡在苏瑶身前:“不管你是谁,现在请你离开。”
少年冷笑一声:“离开?我等了二十年,好不容易等到凤星现世,怎么可能离开?”他看向苏瑶,“你想知道你母亲的事吗?想知道‘凤巢’的秘密吗?想活下去吗?”
苏瑶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坚定:“想。”
“那就跟我走。”少年转身走向庙门,“我叫玄风,从今天起,我就是你的护卫。”
楚逸尘拦住他:“我不会让她跟一个陌生人走。”
玄风停下脚步,回头看向楚逸尘,眼中闪过一丝讥讽:“太子殿下,你连自己都保护不了,还想保护凤星?”
楚逸尘脸色一变:“你怎么知道我是太子?”
“我师父不仅知道你是太子,还知道你左臂有旧伤,是三年前北狄突袭时中了毒箭。”玄风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事,“而且,你父皇己经下令,要将苏瑶抓回相府,以妖女罪名处死。”
苏瑶闻言,脸色煞白:“什么?”
楚逸尘握住她的手,轻声道:“别怕,我不会让他们伤害你。”他看向玄风,“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只想完成师父的遗愿,保护凤星,揭开‘凤巢’的秘密。”玄风走到苏瑶面前,递出一张地图,“这是去北狄王庭的路线图,途中危险重重,你敢去吗?”
苏瑶看着地图上蜿蜒的路线,又看看玄风坚定的眼神,再看看身边的楚逸尘,心中做出了决定。她知道,留在楚逸尘身边虽然安全,但终究是躲在他的羽翼下,而她想要的,是亲自揭开所有谜团,掌握自己的命运。
“我去。”她接过地图,目光坚定。
楚逸尘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担忧,但更多的是理解:“好,我陪你去。”
玄风却摇摇头:“太子殿下,你不能去。北狄王庭是龙潭虎穴,你身份特殊,只会引来更多麻烦。”他顿了顿,看向苏瑶,“只有她一个人去,才能避开耳目。”
苏瑶看着玄风,又看看楚逸尘,心中有些犹豫。楚逸尘握住她的手,轻声道:“他说得对,我确实不适合去。但你放心,我会在暗中保护你,阿风会随时与你联系。”
苏瑶点点头,握紧了楚逸尘的手:“尘哥,你也要小心。”
楚逸尘笑了笑,从怀中取出一个香囊递给她:“这个拿着,里面有追踪粉,遇到危险就撒出去,我会找到你。”
苏瑶接过香囊,转身看向玄风:“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现在。”玄风转身走出庙门,“记住,从现在起,你不再是相府的庶女苏瑶,你是一个普通的采药女,叫阿瑶。”
苏瑶深吸一口气,跟着玄风走出山神庙。楚逸尘站在庙门口,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晨光中,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阿风走到他身边,低声道:“主子,真的让她去吗?北狄王庭太危险了。”
楚逸尘叹了口气:“我知道,但这是她的选择。我们能做的,就是在暗中保护她,帮她查明真相。”他顿了顿,又道,“去查一下玄风的底细,他师父到底是谁,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秘密。”
阿风领命而去,楚逸尘依旧站在庙门口,望着苏瑶消失的方向,久久没有离开。
与此同时,苏瑶跟着玄风走在崎岖的山路上,心中既有忐忑,也有一丝兴奋。她知道,这趟旅程充满了未知和危险,但她别无选择。她必须去北狄王庭,去寻找“凤巢”的秘密,去查明母亲的死因,去面对自己的命运。
“为什么选择我?”她忍不住问身边的玄风。
玄风脚步未停,语气依旧淡漠:“因为你是凤星,这是你的宿命。”
“宿命?”苏瑶苦笑,“我宁愿不要这个宿命。”
“很多事,不是你想不要就能不要的。”玄风停下脚步,转头看向她,“你母亲当年也是凤血传人,她想过平凡的生活,可结果呢?还不是……”他没有说下去,但苏瑶己经明白了。
“我母亲到底是怎么死的?”她急切地问。
玄风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同情:“具体怎么死的,我也不知道。但我知道,她的死和北狄王庭有关,和‘凤巢’的秘密有关。”
苏瑶握紧了拳头,眼中闪过一丝坚定。不管前方有多少艰难险阻,她都要去北狄王庭,去查明真相,为母亲报仇。
“我们快走吧。”她说。
玄风点点头,转身继续往前走。两人一路沉默,只有脚下的落叶发出沙沙的声响。苏瑶看着玄风挺拔的背影,心中充满了疑惑。这个神秘的少年到底是谁?他的师父和母亲是什么关系?他为什么会对“凤巢”的秘密如此了解?
无数个问题在她脑海中盘旋,但她知道,现在不是问的时候。她只能跟着玄风,一步步走向未知的未来。
夕阳西下时,两人来到一个山坳里,这里有几间破旧的茅草屋。玄风带着她走进其中一间,里面陈设简单,只有一张木床和一张破桌子。
“今晚就在这里休息吧。”玄风说。
苏瑶点点头,坐在床边,看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心中一片茫然。她不知道楚逸尘现在怎么样了,不知道叶嬷嬷是否安全,不知道自己能否活着到达北狄王庭,揭开所有的秘密。
就在这时,玄风递给她一碗热水:“喝点水吧。”
苏瑶接过水杯,触手温热。她看着玄风,突然觉得这个冷漠的少年也不是那么难以接近。“谢谢你,玄风。”
玄风摇摇头:“我说过,我只是在完成师父的遗愿。”他顿了顿,又道,“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赶路。”
苏瑶点点头,看着玄风走出茅草屋,坐在门口的石头上,背对着她,望着远方的夜空。她知道,这个神秘的少年身上一定也有很多故事,但她没有追问。
她躺在床上,怀里的黑猫发出均匀的呼噜声。她看着茅草屋顶的破洞,透过破洞可以看到天上的星星,一闪一闪的,像楚逸尘的眼睛。
“尘哥,你在哪里?”她在心中默默地问。
仿佛回应她的思念,窗外传来一声夜枭的啼叫,悠远而凄凉。苏瑶叹了口气,闭上眼睛,希望明天会是新的开始。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危险正在悄悄逼近。在她和玄风休息的茅草屋不远处,一双眼睛正在黑暗中盯着他们,眼中闪烁着贪婪和杀意。
一场新的危机,即将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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