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南中初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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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南中初乱

 

章武三年孟秋,益州郡的木棉花正开得如火如荼,却被鲜血染成更深的赤红色。建宁太守正妻抱着蜷缩在衙门角楼,眼睁睁看着叛军首领朱褒的养子朱虬拎着滴血的环首刀闯进来,发间的孔雀翎羽扫过门框,带下几片剥落的金漆。

"太守夫人可识得此物?" 朱虬举起半片残破的蜀锦,上面绣着的玄鸟纹正是蜀汉皇室的徽记,"你家夫君昨日还说要带我们归附成都,转眼就向曹魏使者暗送秋波 ——" 他突然揪住幼童的发髻,刀刃贴上稚嫩的脸颊,"汉人总说 ' 忠孝难两全 ',我教你个新词儿:' 首鼠两端者,全家皆死 '。"

与此同时,数百里外的成都皇宫,刘禅正在尚书台校勘《禹贡》,忽然听见殿外传来急促的马蹄声。羽林卫统领张苞浑身泥浆冲进门来,胸前甲叶上还挂着几片带血的竹篾:"陛下!牂牁郡急报,邓芝大人的使团在味县遭劫,随行三百人无一生还!"

竹简 "啪嗒" 落在青砖上,刘禅盯着张苞护心镜上倒映的自己 —— 面色青白如鬼,指尖深深掐进掌心。三日前他亲手将节杖交到邓芝手中,这位曾在赤壁之战中舌战群儒的老臣,此刻应是倒在南中湿热的丛林里,节杖上的牦牛尾毛浸满了他的血。

"传丞相、卫尉、车骑将军即刻入宫。" 刘禅转身推开雕花窗,任晚风吹散案头的《南中诸夷图》,图上用朱砂标着的 "朱褒"" 雍闿 ""孟获" 等名字,此刻都像跳动的火苗,灼得他眼眶生疼。他忽然想起前世王翦攻楚时,楚王曾割地求和,却在秦军后退时撕毁盟约 —— 南中这些反复的酋首,终究还是需要铁血来教他们敬畏。

太极殿内,烛影摇红。诸葛亮手持邓芝的断剑,剑鞘上的虫蛀痕迹显示这是南中特有的木蚁所为:"陛下,据幸存的斥候回报,叛军使用的弩箭带有三棱倒刺,正是曹魏庐江郡的制式兵器。" 他抬头望向御座,发现少年君主的眼中没有愤怒,只有冰冷的审视,"臣请命为帅,率犍为新军南下平叛。"

"相父可知,南中为何难治?" 刘禅忽然起身,袍袖带过案头的铜灯,火苗剧烈摇曳,在殿壁投下扭曲的身影,"秦惠王灭蜀后,曾派李冰为蜀守,修都江堰以治水,教民耕种以化俗。而我蜀汉治南中十载,却仍让这些酋首以为 ' 汉官可欺,王法可侮 '。" 他猛地抽出鹿卢剑,剑锋劈在青铜鼎上,溅出几点火星,"此次南征,不是平叛,是立威!"

殿外忽然传来喧哗,卫尉冯习带着浑身血迹的斥候闯入:"陛下!越巂郡太守龚禄战死,叛军己攻破卑水县城,将汉民的头颅堆成京观!" 斥候从怀中掏出半块染血的木牍,上面用歪扭的汉隶刻着 "杀汉官者为王" 六个大字。

张苞按剑请战:"末将愿率飞熊军为先锋,不斩孟获首级誓不还!" 他腰间的环首刀正是用邓芝的断剑熔铸而成,刀柄上缠着的蜀锦,是邓芝之女亲手所绣。

"不可急躁。" 刘禅按住张苞的肩膀,触感透过甲胄传来,年轻将领的肌肉紧绷如弓弦,"南中多瘴气、重峦叠嶂,当年秦将常頞修五尺道,尚需十年之功。如今我们要做的,是让这些叛贼先尝尝 ' 连坐 ' 的滋味。" 他转向诸葛亮,"请相父修书给东吴陆逊,就说蜀汉愿以牂牁郡盐井为饵,换他封锁交州商路 —— 曹魏的兵器,休想再经海路运入南中。"

三日后,犍为大营点兵。三万新军整齐列阵,最前方的 "材官营" 士卒每人背着五尺长的钩索,腰间挂着改良后的 "蹶张弩",箭匣里装着涂有防瘴药的三棱箭镞。刘禅站在点将台上,望着台下甲胄鲜明的将士,忽然想起《商君书》里的句子:"民之见战也,如饿狼之见肉。"

"此次南征,朕只有三令!" 他的声音通过扩音的陶瓮传向西方,"一令:凡俘获叛军酋首者,赐爵关内侯,食邑千户;二令:凡烧毁叛军村寨者,所获财货半归己有;三令:"——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将士们因日晒而黝黑的面庞,"凡敢虐杀降民者,斩!"

大军开拔当日,成都百姓夹道相送。当看到军中推着的数十辆大车,上面满载着蜀锦、盐巴与铁锅时,有老者落泪感叹:"陛下这是要学诸葛武侯七擒孟获?" 却不知车底夹层里,藏着的是嬴政从记忆中复原的 "投石机图纸" 与 "毒烟弹秘方"。

南中腹地,味县大寨。孟获踞坐在虎皮椅上,把玩着邓芝的玉珏,听着下方朱褒的汇报:"汉人的新军己经过了僰道,听说他们的弩箭能射穿两寸厚的木板,还有一种会冒青烟的药粉,沾到皮肤上就溃烂流脓。"

"怕什么?" 孟获突然将玉珏摔在地上,翡翠碎成齑粉,"当年丞相亮南征,也不过是攻心为上,如今换了个黄口小儿,能奈我何?" 他指向帐外的山林,"等他们进入八百里乌蒙,瘴气就会教他们做人。派人去联络越巂的高定,让他在旄牛县断了汉军的粮道 ——"

话音未落,帐外突然传来巨响。一颗磨盘大的石头撞破牛皮帐,砸死了三名亲卫。孟获惊惶抬头,只见远处山头上,汉军的投石机正在转动,第二发石弹己经腾空,拖曳着尾烟划过天际 —— 那不是普通的石弹,而是裹着桐油与硫磺的燃烧弹。

"快撤!" 朱褒率先逃窜,却被孟获一把拉住:"往哪儿撤?他们的骑兵己经封锁了谷口!" 大寨西周突然响起号角声,不是南中传统的牛角号,而是秦地特有的螺号,苍凉的音调里带着死神的宣判。

刘禅站在中军帐前,看着火光中的味县大寨。张苞的飞熊军正用钩索攀上山崖,切断叛军的水源。他忽然想起前世征南越时,秦军因不服水土折损过半,如今他让军医在饮水中加入蜀地的茱萸与生姜,又给每个士卒发放了浸过草药的纱巾蒙面,果然有效遏制了瘴气。

"陛下,叛军遣使请降。" 牙门将王平呈上一封血书,上面用指血写着 "愿献金五百镒、象三十头,求罢兵言和"。

"告诉他们,朕只要两样东西。" 刘禅擦了擦脸上的烟灰,"朱褒的头颅,和所有参与杀使的酋首名单。" 他望向正在燃烧的村寨,忽然看见有叛军士卒背着老人突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至于普通部民,只要放下兵器,皆可免死 —— 朕要的是人心,不是焦土。"

三日后,朱褒的头颅被悬挂在味县城头,眼窝里塞着他当年收受的曹魏金饼。孟获带着残部退入益州郡深山,却发现所有村寨都收到了汉军的 "安民榜":凡归顺者,可分得良田十亩,由蜀汉官府提供耕牛与种子;若再从叛,全家发配汉中为奴。

"这招厉害。" 诸葛亮看着榜文上的 "秦隶" 字体,忽然轻笑,"陛下这是用商鞅的 ' 壹教 ' 之法,让南中百姓知道,跟着朝廷才有活路。"

刘禅没有回应,他正盯着地图上的 "滇池"。前世秦始皇派任嚣征岭南,设南海三郡;如今他要在南中设 "建宁、牂牁、越巂" 三郡,每郡派驻五千屯田兵,将这片化外之地彻底纳入汉家版图。

深夜,中军帐外忽然传来骚动。一个浑身涂满油彩的南中少女被押进来,腰间挂着的银饰叮当作响:"我是孟获的妹妹,祝融。" 她首视着刘禅,眼中没有恐惧,只有火焰般的倔强,"我要和你打赌 —— 若我能在三个月内让汉军染上瘴气,你就退出南中;若我输了,就做你的向导。"

刘禅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她,发现她脚踝上系着的红绳,正是当年自己在咸阳宫中赏赐给侍女的样式。他忽然想起《华阳国志》里记载的 "南中夷女,善使飞刀",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好。但我要加个赌注 —— 若你输了,不仅要做向导,还要教你的族人学习汉字,研习秦律。"

祝融眼中闪过惊讶,她原以为汉帝会提出更羞辱的条件,却不想是要教他们读书习律。当她看见帐中案几上摆着的《仓颉篇》竹简,看见汉军士卒用秦代的 "十进制" 清点缴获的兵器,忽然意识到,这场战争的目的远不止于征服,而是要在这片土地上,种下大秦文明的种子。

次月,汉军攻克越巂郡,高定的首级被送往成都祭告邓芝。当刘禅站在卑水县城头,看着百姓们在汉军士兵的保护下重建家园,忽然听见远处传来童谣:"汉家天子坐成都,玄鸟飞来降诏书。斩却叛酋三万户,赐我良田百亩余。"

他知道,南中初乱只是开始。孟获仍在滇池畔集结兵力,曹魏的使者还在交州海域游荡,东吴的舰队时不时骚扰牂牁郡海岸线。但正如当年在咸阳宫中第一次戴上冕旒,他清楚地知道,只有让这些化外之民真正敬畏汉家的律法与文明,才能让蜀汉的后方稳固如铁桶。

夜幕降临,刘禅铺开《南中治理策》,笔尖在竹简上沙沙作响:"一曰分郡县以统其地,二曰迁汉民以实其边,三曰教农桑以养其民,西曰明军法以威其俗。" 写到最后,他忽然想起祝融白天说的话:"你们汉人总说 ' 以德服人 ',却不知在南中,只有刀锋上的德,才能让人信服。"

放下笔,他望向帐外的星空。南中的星子格外明亮,却不如咸阳的星空璀璨。但他知道,只要新军的铁蹄踏遍每一寸山林,只要秦律的光辉照亮每一个村寨,这片曾经的化外之地,终将成为蜀汉腾飞的基石。而那些在初乱中逝去的生命,包括邓芝,包括无数汉家儿郎,都将在历史的长卷中,留下他们用鲜血书写的篇章 —— 那是大秦魂与汉家魄的第一次交融,是一个新帝国崛起的前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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