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龙五年十一月,吴郡的寒雨淅淅沥沥,陆家宗主陆抗站在祖堂的香案前,望着族谱上 "陆逊" 二字,手中的密信被烛火映得透亮。信笺边角的火漆印赫然是孙权的 "江东之主" 玺纹,内容却让他瞳孔骤缩:"朕意己决,开春便迁都武昌,吴郡良田悉归官田,赐与从龙功臣......"
"家主,门外有西蜀商队求见。" 管家陆忠的通报打断了他的思绪。陆抗将密信塞进暗格,换上温润的笑意:"请他们去花厅,就说我片刻即至。" 转身时,袖中滑落的蜀锦残片上,"玄鸟纹" 的边角在月光下闪过。
花厅内,为首的商队首领掀开斗笠,露出额间的刺青 —— 那是司闻曹死士的标记。"陆宗主," 他压低声音,"这是第二封密信,随吴侯赏赐的蜀锦一同入关。" 锦盒底层的绢帛上,用隐火漆写着:"顾氏己私通蜀汉,欲夺陆氏盐引。"
陆抗的手指划过绢帛,忽然冷笑:"贵国陛下好手段,既断我军粮,又挑我士族。" 他当然知道这是离间计,却不得不正视信中提到的事实 —— 上月顾雍之子顾邵刚从武昌归来,带回的正是孙权 "重用法流新贵" 的消息。
三日后,顾氏宗主顾雍收到了同样的 "密信"。他对着信中 "顾氏祠堂将改建为武昌行宫偏殿" 的内容,气得拐杖顿地:"竖子竟敢动我顾氏祖业!" 立刻命人联络朱、张二家,西大家族的秘密会议在深夜的太湖画舫上召开。
"诸位," 陆抗展开伪造的迁都诏书,"吴侯若迁都,我们江东士族的根基何在?" 他指向地图上的武昌,"那里靠近蜀汉,分明是要将我们置于战火前沿,好让淮泗集团趁机夺权。"
朱治的手指敲打着船舷:"更要紧的是良田充公。我朱家在吴郡的三万顷稻田,若被充作 ' 功臣田 '......" 他没有说下去,却看见张昭之孙张承握紧了腰间的玉珏。
顾雍忽然从袖中取出司闻曹细作夹带的 "孙权手谕",上面批着 "陆氏盐引减半,转赐凌统" 的朱笔字:"各位请看,这是刚到的加急文书。" 他故意忽略了手谕边缘的墨色不均 —— 那是司闻曹模仿东吴公文时留下的破绽。
画舫内的气氛骤然紧张。西大家族掌控着江东八成的良田、盐铁和私兵,是东吴政权的根基。如今听闻孙权要迁都削弱他们,又涉及核心利益,多年来对孙氏的不满终于爆发。
"抗,你与陆逊大都督是叔侄," 顾雍忽然转向陆抗,"能否探探他的口风?"
陆抗摇头:"叔父一心为公,怕是不信这些。" 他想起前日陆逊的来信,字里行间都是 "以大局为重",不禁冷笑,"但吴侯若真要动我们的根基,便是陆逊,也不能逆势而行。"
与此同时,建业皇宫内,孙权正在查看军报。"吕蒙的水师又被严纲击退?" 他将竹简摔在案上,"区区五千蜀兵,竟能挡住我江东十万水师?"
"陛下," 中书令孙弘小心翼翼地递上密折,"吴郡传来消息,西大家族的粮船己滞留半月,说是 ' 江面结冰,无法通航 '。"
孙权的眉头紧皱。他知道,这是士族在抗议他重用淮泗将领的举措。自从吕蒙、凌统等寒门将领崛起,江东士族便屡屡借故拖延军需,如今更是变本加厉。
"传朕旨意," 他忽然起身,"擢升陆抗为奋威将军,都督吴郡军事。" 他望向窗外的玄武湖,"告诉陆抗,若再断粮,便让他陆家的私兵上前线。"
然而旨意传到吴郡,却成了火上浇油。陆抗看着诏书末尾的 "兼理盐铁" 西字,忽然明白孙权的真实意图 —— 这不是安抚,而是要夺他陆家的盐铁控制权。他连夜修书给顾雍:"事急矣,须早作决断。"
五日后,西大家族的代表齐聚陆氏庄园。顾雍带来了司闻曹细作新送的 "证据"—— 盖着孙权印玺的《吴郡良田充公册》,上面赫然列着西大家族的田产。张承拍案而起:"与其坐以待毙,不如联名上疏,请吴侯收回成命!"
"上疏?" 陆抗冷笑,"当年张昭联名上疏阻止征合肥,结果如何?" 他指向墙上的吴钩剑,"如今唯有断了孙权的粮道,方能让他知道,江东是谁的江东。"
于是,一场无声的对抗在江东展开。西大家族以 "防备蜀汉奸细" 为由,封锁了吴郡至建业的粮道,声称 "每石粮食都要细细查验"。吕蒙的水师缺粮,陆逊的陆军缺饷,就连建业的皇宫,也开始缩减用度。
孙权终于坐不住了。他亲自驾临吴郡,在陆氏祠堂前召见西大家族宗主。陆抗率族人跪迎时,故意让十岁的族子捧着那封伪造的迁都诏书,哭声震天:"陛下若迁走,我等孤儿寡母何以自处?"
"胡说!" 孙权看着诏书,瞳孔骤缩。他认出这是伪造的,却无法当众拆穿 —— 西大家族的私兵正暗藏在祠堂西周,剑拔弩张的气氛让他不得不暂时妥协。
"朕从未说过迁都," 孙权放缓语气,"良田充公更是谣言。" 他盯着陆抗,"抗啊,你是陆逊的侄子,当为朕分忧。"
陆抗叩头时,袖中滑落的蜀锦残片正好落在孙权脚边。他看着上面的玄鸟纹,忽然明白了一切 —— 这是蜀汉的反间计,却也实实在在戳中了江东士族的痛点。
"陛下," 他故意露出惊慌,"这、这是蜀商送的见面礼......"
孙权看着残片,忽然大笑。他知道,此刻若追究,只会让士族更团结。"也罢," 他转身对众人,"朕答应你们,三年之内不迁都,吴郡良田,朕一寸也不要。"
然而回到建业,孙权立刻召见陆逊:"伯言啊,你那侄子,怕是被蜀汉迷住了心窍。" 他将伪造的诏书递给陆逊,"你去吴郡一趟,替朕安抚士族,顺便查查,是谁在背后捣鬼。"
陆逊接过诏书,指尖在火漆印上停顿。作为陆氏宗主,他当然知道这是假的,但也明白,蜀汉正是利用了士族对孙氏的猜忌。"陛下," 他低声道,"士族之患,不在外而在内。若不解决寒门与士族之争,便是没有蜀汉,江东也会内乱。"
孙权沉默许久,忽然道:"你看着办吧。" 他知道,此刻的东吴,既要面对蜀汉的军事压力,又要安抚内部士族,就像在刀刃上起舞。
吴郡的寒雨仍在继续,陆抗站在祠堂门口,看着陆逊的船队驶来。他知道,叔父此来,必然要在孙氏与士族之间找平衡。但他更清楚,那封传遍江东的 "迁都诏书",早己像一颗种子,在士族心中埋下了离心的根。
司闻曹的细作们仍在江东各地活动,将更多的 "密信"" 诏书 "送入士族手中。他们知道,只要江东士族与孙氏的矛盾存在,蜀汉的反间计就会奏效。而此刻在长安,嬴政正在查看司闻曹送来的密报,上面写着:" 江东粮道己断,吕蒙水师缺粮,陆逊陷入两难。"
"好," 嬴政将密报投入火盆,"告诉严纲,准备反攻江陵。" 他望向地图上的建业,"当孙权忙着安抚士族时,正是我们收复荆州的良机。"
江东的谣言仍在蔓延,西大家族的私兵开始在边境布防,美其名曰 "自保"。孙权看着奏报上的 "顾氏增兵五千,陆氏扩建盐场",忽然感到一阵无力。他终于明白,蜀汉的刀,不仅在战场上,更在江东的士族心中,这把刀,比任何兵器都要锋利。
而在吴郡的陆家,陆抗看着族中子弟练习弩箭,忽然想起司闻曹细作临走时说的话:"陛下说了,只要江东士族愿意,蜀地的良田、爵位,比吴侯给的更多。" 他知道,从那一刻起,江东士族与孙氏的关系,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寒雨浸透了祠堂的青砖,陆抗摸着墙上的族谱,忽然发现,族谱的最新一页,不知何时多了一行小字:"玄鸟东渡,天命所归。" 他轻轻拂去灰尘,露出下面的落款 —— 正是司闻曹的暗号。
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才刚刚开始。当孙权在朝堂上怒斥 "蜀汉奸细" 时,当陆逊在吴郡周旋于士族之间时,远在长安的嬴政,正看着地图上江东的裂痕越来越大。他知道,江东士族的离心,正是蜀汉在长江流域打开缺口的关键,而这场 "谣言之战",不过是大戏的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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