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门大会的铜锣在暮色里撞响第三声时，陈砚安正站在演武场中央。
九根刻满符文的灵脉柱像九柄倒插的剑，在晚风里泛着幽蓝的光，柱底的青石板被磨得发亮，映出他紧抿的嘴角。
“第一轮比试，灵脉辨识。”主持长老的声音混着蝉鸣传来，“地下埋有灵脉分支，各位需以灵识感应走向，半柱香内绘制路线图。”他扫过场中十八个参赛者，目光在陈砚安脸上顿了顿——昨天擂台那口血还像根刺扎在他心里，“开始。”
陈砚安垂在身侧的手指动了动。
他能感觉到脚下的灵气有些虚浮，像是被什么东西盖住了。
刚运起灵识，眼前就闪过几缕乱光，像是有人故意在他脑子里撒了把碎星。
“系统。”他在心底喊了一声。
【检测到灵脉幻象干扰，是否使用“因果干涉”？】淡金色的文字浮现在视网膜上，【可小幅修正事件走向，但宿主将三日虚弱】
陈砚安心头一紧。
赵景云昨天那瓶丹药里，灵虚草的量刚好卡在致命边缘——既让他出丑，又留着口气继续羞辱。
这次幻象的强度，明显不是普通阵法师能布下的。
他抬眼看向观礼席，赵景云正端着茶盏，指尖有一下没一下敲着杯沿，眼神很得意。
“苏姑娘昨天为我辩白的时候，指甲都掐进掌心了。”陈砚安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青布鞋底沾着擂台上的土，“如果输了，她会多失望？”
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选A。”
系统提示音刚响，陈砚安的太阳穴猛地一跳。
眼前的虚光突然碎成星屑，地下灵脉的轨迹像活过来的银蛇，在他识海里游走——主脉从西北来，在第三根灵脉柱下分出三股，最细的一条绕了个圈，又汇回主脉。
他抓起笔，手稳得惊人。
宣纸被笔尖压出浅痕，墨迹沿着灵脉走向延伸，最后在纸角画了个小圈。
“陈砚安，交图！”
赵景云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路。
陈砚安抬头，正对上对方得意的笑容——赵景云的图纸己经摊开，墨色未干的路线图看起来很漂亮，主持长老都在点头。
“各位请看。”赵景云走到中央，“灵脉主脉自西向东，在第二柱处分叉，这是玄门典籍记载的常规走向。”
“错了。”陈砚安开口。
他的图纸被风吹起一角，露出纸角那个圈，“主脉从西北来，第三柱下分叉，最细那支绕回来。”
观礼席一片哗然。
柳老爷子放下茶盏，敲了敲桌子：“陈公子为什么这么说？”
“可以挖开第三柱下的青石板。”陈砚安递上图纸，“那里埋着一块百年寒铁。”
几个外门弟子拿着镐子冲上来。
第一下凿下去，寒光就露了出来——巴掌大的寒铁嵌在土里，表面还有灵脉流过的痕迹。
赵景云脸色瞬间惨白。
他踉跄几步，抓住桌边：“你……你怎么可能知道？”
“我只信亲眼看到的。”陈砚安低头整理衣袖，系统提示闪烁：【因果值+30（揭露幻象）】。
他感觉太阳穴突突跳着，是虚弱的征兆，但他更清楚的是观礼席上苏慕昭的目光——她正咬着唇笑，眼尾弯成了月牙。
第二轮实战比拼的铜锣比第一轮敲得更急。
陈砚安站在擂台中央，看着对面站在一起的赵景云和周文远，想起昨天药园里的那片紫叶——赵景云从来不是一个人战斗。
“陈公子，承让了。”周文远先出手，掌心凝聚一团青色灵气。
赵景云则绕到左边，手指掐诀——很明显是要夹击。
陈砚安侧身避开第一击，灵气擦着他衣服烧出个洞。
他刚要运转灵识，耳边突然响起一声大喊：“他们作弊！”
小六从观众席后冲出来，破衣袖沾着泥，手里举着半块银锭：“我昨天在醉仙楼听见的，赵公子给裁判塞了这个！说要让陈公子在第二轮被围攻！”
裁判席上的白胡子老头猛地站起来，银锭掉在地上，闪着冷光。
主持长老脸色黑得吓人：“赵景云，你知道玄门大会作弊是什么后果吗？”
赵景云后退两步，撞在栏杆上：“胡说！一个街头混混的话你也信？”
“我的命是苏姑娘救的。”小六抹了把汗，脖子上的刀疤在动，“苏姑娘说陈公子是好人，我就信。”他转头看向陈砚安，咧嘴一笑，“陈公子，我帮你拖了半柱香，够不够？”
陈砚安笑了。
他望向观礼席上方突然出现的威压——那是闭关多年的青冥真人来了。
老人穿着月白道袍，发间插着根枯枝，目光扫过全场，连赵景云都不自觉跪了下去。
“实战继续。”青冥真人的声音平静，“但要见真章。”
赵景云脸色扭曲。
他和周文远对视一眼，同时动手——这次，他们的灵气里夹着淬毒银针。
陈砚安躲过第一根针，第二根擦过他的耳垂，血珠溅在青石板上。
他望着脚下蜿蜒的灵脉，忽然想起系统奖励的“灵脉引”——那是他用三个月因果值换来的术法。
“借灵。”他低喝一声。
地下的银蛇突然活了。
灵气顺着他的脚腕窜入经脉，在丹田炸开一团热。
陈砚安瞳孔泛起金纹，抬手一抓，赵景云的银针竟飞回去，扎进对方左肩。
“这是……”青冥真人的枯枝“咔”地断成两截。
他盯着陈砚安眼底的金纹，“命纹共鸣……”
赵景云和周文远倒在擂台两侧，全场安静得只能听见风声。
陈砚安扶着栏杆喘气，虚弱感涌上来，视线开始模糊。
“陈砚安。”青冥真人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跟我来。”
陈砚安抬头，看见老人伸出来的手。
那只手布满皱纹，却带着温度。
他刚握住手掌，就被卷进一阵清风里。
再睁眼时，己经站在青岚宗最深处的密室前。
青冥真人推开石门，月光照在桌上一枚血玉符印上。
符印表面浮着暗红纹路，和陈砚安刚才眼底的颜色一样。
“你可知，这符印藏着上古真仙的命纹？”老人转身时，衣摆扫过符印，“从今天起，我亲自教你。但你要立血誓——”
陈砚安望着符印上的光，喉头泛起甜腥。
他摸出随身的小刀，刀尖抵在指尖，却听见自己问：“为何是我？”
青冥真人没有回答。
他只是望着符印，仿佛透过它看到了遥远的过去：“因为，你的命纹……和真仙太像了。”
密室的门合拢时，陈砚安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
血玉符印的光映在墙上，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那影子的眼底，泛着和符印一样的金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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