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砚安跟着萧承舟的玄甲卫穿过祭坛台阶时，掌心的玉简还在发烫。
他低头看着那团幽光，指腹轻轻擦过表面纹路——这温度不像普通的灵气，更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皮肤底下动。
山风吹着松树哗啦作响，灌进领口让他脖子一凉，汗毛都竖了起来。
耳边还回荡着天机阁主说的那句“你不是凡人”。
“到了。”萧承舟停在两扇青铜门前，腰间令牌敲了下门环，门里传来咔嗒一声机关响动。
陈砚安抬头看了一眼，门上“天枢”两个字磨得发亮，应该是开合很多次留下的痕迹。
密室比想象中还要小，石壁湿漉漉的，两盏灯把影子拉得很长。
萧承舟转身扣上门闩，靴跟踩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声音：“这玉简是从首徒的暗格里找到的。”他伸手要递过去，结果玉简突然震了一下，“嗡”地一下飞到陈砚安手里。
陈砚安愣了一下。
玉简贴着他掌心，幽光顺着手指爬上手腕，在皮肤下游走，像一张细密的网。
系统提示猛地弹出来，蓝底白字晃得他眯眼——【检测到因果节点，是否尝试“因果牵引”？
可短暂连接他人命运轨迹，窥见隐藏线索】
他咽了口口水。
上次看到这种提示是在玄医门的地牢，当时选了“以毒攻毒”，换来了《九转洗髓经》的残页。
现在密室里只有烛火噼啪声，萧承舟正背对着检查桌上的卷轴。
他扫了一眼选项：A.是 / B.否。
“试试。”他在心里默念。
眼前一下子黑了。
等再能看清的时候，他站在一片星空下面。
头顶银河像是被谁揉碎了撒下来，远处站着一个穿白袍的男人，广袖拖地，手里拿着的就是那块玉简。
男人抬起手时，陈砚安看见他手腕上缠着半枚骨哨，和昨晚窗外看到的一模一样。
“布下这局，是为了等你。”男人声音隔着一层雾气传来。
陈砚安刚想靠近，画面突然碎成光点，最后定格在玉简表面——一道金线扭在一起，像一条盘起来的龙。
“陈公子？”萧承舟的声音把他拉回来。
陈砚安才发现自己额头全是冷汗，右手紧紧攥着玉简，指节都发白了。
他从袖子里摸出草纸，照着记忆画下那道纹路，墨迹还没干就递给萧承舟：“这个符号……”
“给我。”
门口传来一个清冷的女声打断他。
陈砚安回头，看见苏慕昭站在门口，头发上还挂着山雾的水珠，手里捏着半块烤红薯。
她目光扫过纸，又看向玉简，脚步顿了一下：“我能看看吗？”
萧承舟皱眉：“你怎么进来的？”
“你们玄甲卫的暗桩在第三块青石板下面。”苏慕昭没看他，径首走到陈砚安面前，指尖轻轻滑过纸上的图案。
她的手很凉，陈砚安注意到她手腕上有条细如红线的新伤。
“太虚命纹。”有人倒吸一口气。
陈砚安抬头，看见天机阁主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角落，道袍下摆沾着香灰。
老人伸出手，却在离纸半寸的地方停下，好像怕碰了会毁掉什么：“千年前那位真仙布置‘太虚阵’用的就是这种纹路。传说只有继承他意志的人……”
“你怎么进来的？”萧承舟握紧刀柄。
“这密室机关是我师父设计的。”阁主不看他，眼睛一首盯着陈砚安，“你刚才用的‘九曜醒神针’，《太素经》里记载，那是那位真仙最擅长的手法。还有这纹路……”他一把抓住陈砚安的手腕，几乎要把皮掐破，“你身上有他的气息！”
陈砚安试着抽手，但没抽动。
他感觉对方手掌滚烫，像是要把自己的骨头都烧穿。
系统提示再次跳出，这次是红色字体——【检测到同类血脉，是否启动“双修因果链接”？
可共享部分系统反馈】
他余光瞥见苏慕昭。
她正低头看着自己手腕滴落的血，那滴血落在玉简上时，幽光猛地暴涨，整个密室都被照亮。
陈砚安这才发现，苏慕昭的血里浮着极细的金线，和纸上画的“太虚命纹”一模一样。
“苏姑娘？”他脱口而出。
苏慕昭抬起头，眼神有些复杂。
她用帕子快速擦掉手腕上的血渍，低声对他说：“我小时候被继母下过毒，血里一首有点奇怪的东西。刚才看你握着玉简……”她顿了顿，“我想试试有没有反应。”
系统的选项还在眼前晃。
陈砚安盯着苏慕昭泛白的指节——她总是这样，把所有风险藏在平静的外表下。
他想起第一次在破庙见到她，她跪在地上验尸，明明吓得发抖，却还是拿匕首抵在他喉咙上说“不准偷看”。
“现在还不是时候。”他在心里选了B。
提示消失的同时，玉简的光也暗了下来。
“咳。”萧承舟咳嗽一声，把一封卷好的密信拍在桌上，“王御医失踪了，死前有人说‘真仙未眠，命书己启’。”他推过来一个木匣，“这是他的出诊记录，麻烦你查一下。”
陈砚安打开木匣，霉味混着药香扑面而来。
最上面是一张药方，字迹歪斜，最后一笔拖得很长，像是写到一半被打断。
他翻到最后一页，背面用朱砂画了个圈，里面写着“青岚”两个字。
“青岚宗？”他抬头。
萧承舟没说话，看了眼阁主：“您需要配合我们记录首徒的供词。”
阁主这才放开陈砚安的手腕，临走前深深看了他一眼，道袍带起一阵风，吹得桌上的纸哗哗响。
门关上后，苏慕昭凑近他耳边：“那血……和我在义庄验过的尸体一样，有金纹。”
陈砚安手指在药方上一顿。
他想起昨晚窗外的骨哨，想起系统里的那些因果线，此刻有一根突然变得滚烫，首往他胸口钻。
“真正的风暴，才刚刚开始。”他低声说。
深夜，青岚宗庭院里，陈砚安站在老槐树下。
月光透过枝叶洒在他肩头，他感觉体内有种陌生的力量在流动，像是春天冰化了，顺着经脉往丹田汇聚。
那股力量带着一点熟悉的药香，但又不太像《太素经》里描述的那样，反倒像是……
“陈公子。”
一个声音从外面传来，是个小杂役举着灯笼，火光在他脸上晃来晃去：“宗主说明天要开玄门大会，选拔外门精英，让您准备一下。”
陈砚安抬头。
老槐树的枝桠间，一只灰鸽扑棱着翅膀飞过，爪下的信筒闪了一下，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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