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砚安踩着青石板回青岚宗时,后颈还残留着孙不悔那道黑芒擦过时的灼痛。
他攥紧怀里的解蛊符,符纸烫得几乎要穿透棉袍,像块烧红的炭贴着心口——这是昨夜替杂役老周解腹蛊时,系统奖励的"玄阴解蛊符",当时系统提示"与当前因果线高度契合",此刻想来,倒像是提前埋下的线头。
"阿砚。"苏慕昭的声音从旁侧传来。
她不知何时卸了斗篷,月白裙角沾着道场的草屑,发间那枚木簪被夜风吹得微晃,"我去停尸房看过了,李长老右手食指第二关节有茧,是常年握笔的痕迹。
可他作为外门执法长老,该练的是降魔杵。"
陈砚安脚步一顿。
他想起李长老尸体上那抹不寻常的紫,像被泡在紫药水里的指甲盖——那不是尸斑,是蛊毒侵蚀的痕迹。"你怀疑他常接触文书?"
苏慕昭点头,眼底的锐利更浓了:"我去典籍阁查过近三年的外门卷宗,李长老每月十五都会批一份'杂役调派令',但调派名单从未真正执行过。"她从袖中摸出半枚碎玉,在月光下泛着幽蓝,"这是在他案几缝隙里找到的,纹路和你捡的玉牌很像。"
陈砚安摸出玉牌,两枚碎玉严丝合缝拼在一起,月光穿透玉身,映出"玄机"二字。
他喉结动了动,垂眸时睫毛在眼下投出阴影:"先回我房。"
他的"房"不过是柴房改的,霉味混着药草香。
陈砚安点亮油灯,灯芯噼啪炸响,将两人的影子投在斑驳的墙上。
他从药囊里取出个青瓷罐,罐底沉着半块黑褐色的东西——是从李长老心脏里挑出的蛊虫残体,当时用探息粉镇着,此刻竟在罐中缓缓蠕动。
"系统,检测。"陈砚安在心里默念。
【叮——检测到魂蚀蛊残体(残缺度73%)。
当前可消耗解蛊符(1/1)进行分离,是否执行?】
陈砚安指尖按在符纸上,符纸突然发出蜂鸣,震得他掌心发麻。
他想起孙不悔说的"局里没有无辜者",想起林执事带人冲进来时,刘七眼底那抹如释重负——这蛊虫,怕是串起所有线索的钥匙。"执行。"
符纸"唰"地燃烧,却没有灰烬,反而化作一道青光钻进瓷罐。
黑褐色的蛊虫残体突然暴起,在罐中疯狂撞击,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
苏慕昭后退半步,手按在腰间的银刃上——那是她用现代法医工具改的,淬了乌头碱。
"别怕。"陈砚安低声道。
他看见蛊虫残体裂开道细缝,从中飘出团淡紫色的雾气,雾气凝聚成影,竟是孙不悔的模样。
影中,孙不悔跪在青石板上,玄色衣袍浸透血,眼尾的朱砂痣红得刺眼:"长老,我查到玄机堂的人在倒卖外门弟子的灵根图谱,您说过要替我做主......"
"做主?"另一个声音响起,是李长老。
他坐在檀木椅上,手里转着串沉香念珠,"孙不悔,你以为自己是谁?
当年要不是我把你从乱葬岗捡回来,你早喂了野狗。"他俯身捏住孙不悔下巴,"你就是我养的一条狗,咬人的时候要听我吹哨。"
画面突然扭曲,孙不悔的影子变成李长老,他对着虚空冷笑:"玄机堂?
不过是些想当人上人的蝼蚁。
等归墟教的人送来第二批灵玉,这青岚宗......"
"砰!"
瓷罐突然炸裂,紫色雾气消散。
陈砚安的手被碎片划破,血珠滴在地上,晕开小片暗红。
他盯着地上的碎瓷,喉结滚动:"玄机堂,归墟教......"
"阿砚。"苏慕昭蹲下身,用帕子替他包扎,"我查影的身份时,发现文书房的周典史最近总往南城门跑。
他桌上有本《账册》,记的却是'戊申年三月,玄铁十车送城西废宅'——青岚宗从不用玄铁,那废宅我去过,墙根下埋着带归墟教标记的青铜鼎。"
陈砚安突然抓住她的手腕:"你是说,影不是刘七?"
"刘七是替死鬼。"苏慕昭的帕子沾了血,她却恍若未觉,"我在刘七的月例册里发现,他每月十五都要往周典史的户头打三十两银子。
刚才在道场,刘七看见孙不悔时的表情......"她眯起眼,"像是见了救星。"
陈砚安突然想起系统之前的选项:【发现杂役月例短缺,选择隐忍/告发】。
他当时选了隐忍,得了半本《百毒经》,现在想来,那短缺的月例,怕都进了玄机堂的腰包。
他从床底摸出本破书,封皮写着《归墟残卷》——是上个月系统奖励的,当时他还嫌这破书没功法。
此刻翻到蛊术篇,只见上面画着的蛊虫,和刚才分离出的魂蚀蛊竟有七分相似。
"归墟教的禁术。"陈砚安的声音发沉,"孙不悔的蛊,李长老的死,玄机堂的倒卖......都是归墟教的局。"
窗外突然传来铁牌碰撞声。
林执事的身影出现在柴房门口,他腰间的降魔杵还沾着血,脸色比月光还白:"陈姑爷,苏姑娘,跟我去议事堂。"
议事堂的烛火被风卷得乱晃。
林执事将一份染血的名单拍在桌上,纸角还滴着水,像是刚从谁的衣襟里掏出来的:"孙不悔在牢里咬舌前,吐了半句话'玄机堂,赵......'。
我查了他的血书,这是玄机堂的成员名单。"
陈砚安接过名单,扫过前几行:"刘七,周典史......"他的手指突然顿住,最后一行赫然写着"赵正雄"——赵景云的父亲,青岚宗内门大长老。
"赵景云总说我是赘婿废物,原来他爹怕我查到什么。"陈砚安捏着名单的手青筋凸起,想起昨日赵景云故意撞翻他的药筐,想起他说"赘婿就该缩在柴房"时眼里的阴狠,"林执事,这些证据......"
"我己让人封锁了周典史的文书房。"林执事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但赵正雄是宗主的表弟,当年跟着老宗主打天下......"他突然住了嘴,盯着陈砚安身后。
陈砚安转头,看见苏慕昭正盯着窗外。
风卷着落叶打旋,吹起她脚边的一张纸——是名单被吹落的一页,最下面用朱砂笔标着"周文远"。
周文远?
陈砚安的心跳漏了一拍。
那是青岚宗的外门掌事,总说他"医道虽好,到底是凡夫"的那位。
"时候不早了。"林执事将名单收进怀里,"陈姑爷,苏姑娘,明日早课结束后,来我房里一趟。"他走到门口又停住,"今夜......莫要出门。"
门"吱呀"一声关上。
陈砚安望着烛火中跳动的人影,听见苏慕昭轻声道:"阿砚,你看这符纸。"
他低头,发现方才解蛊符燃烧后的青光,竟在桌面烙下道细小的纹路——和玉牌上的图腾一模一样。
窗外的风突然大了,吹得窗纸哗哗作响。
陈砚安摸出怀里的玉牌,触手生温,仿佛有什么东西正顺着掌心往上爬,爬过手腕,爬进心脏。
他想起孙不悔说的"真正的主谋还在云端看戏",想起归墟教古籍里那句"蛊虫噬魂,因果成局"。
月光透过窗棂,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像极了道场里那片晃动的荒草——那下面,不知还埋着多少秘密。
苏慕昭突然握住他的手。
她的手很凉,却带着股说不出的力道:"阿砚,我们得更快些。"
陈砚安望着她眼底的光,忽然笑了。
他想起系统今日的新选项:【将证据上交/暗中保存】。
他知道该选哪个——这局棋,才刚刚到中盘呢。
风还在吹。
桌上的《归墟残卷》被翻到新的一页,上面画着条盘成环的蛊虫,旁边写着"魂蚀蛊,可噬人记忆,亦可......"
烛火"啪"地熄灭。
黑暗中,陈砚安摸到苏慕昭递来的火折子。
火星亮起的瞬间,他看见残卷上的字:"......引动上古真仙的因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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