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岚宗演武场的晨雾还未散尽，石砖缝里凝着露珠，被早起的杂役踩得噼啪响。
陈砚安站在擂台东侧的阴影里，望着场中竖起的“赘婿考核”木牌，喉结动了动。
“那陈砚安怎么还没滚？”前排观礼席传来嗤笑，“去年被赵大师兄的灵犬追着跑三条街，今年怕不是要被人抬下去。”
“嘘——”旁边人捅了捅说话的杂役，“没见赵大师兄的人在抽签？听说他特意让陈砚安抽中了张猛。”
陈砚安垂在袖中的手指蜷了蜷。
张猛是外门弟子，半年前在药堂当差时总往他饭里掺巴豆，后来被赵景云收作亲传。
此刻那汉子正站在擂台西侧，肌肉虬结的胳膊上缠着红绸，冲他咧开嘴，露出被烟渍染黄的牙齿。
“陈赘婿，等会我下手轻些。”张猛故意提高嗓门，“省得青岚宗的脸被你丢光。”
观礼席爆发出哄笑。
陈砚安抬头望了眼高台上的考官——冷面判官周廉，正端着茶盏垂眸看手里的考核簿。
他摸了摸腰间的小瓷瓶，那是昨夜系统奖励的“回气丸”，隔着布料都能触到瓶身的凉意。
“考核开始！”周廉的声音像淬了冰，惊飞了檐角的麻雀。
陈砚安踏上擂台的刹那，系统提示音在脑海炸响：【触发关键考核事件】！
眼前浮现半透明光屏，A选项：“稳扎稳打，获得‘聚气符’一张”；B选项：“主动出击，获得‘基础剑法残篇’”。
他盯着选项下方的小字注释——A选项奖励可增强感知，适合观察对手破绽；B选项需速战速决，易暴露底牌。
“选A。”陈砚安在心底默念。
掌心骤然一热，一张泛着青光的符纸融入经脉，他突然听见张猛的心跳声，“咚、咚”，比常人快了三倍。
“看招！”张猛的玄铁刀带起风声劈来，刀身裹着凡境锻体期的灵气，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陈砚安侧身避开，靴底在石砖上擦出火星。
他注意到对方出刀时左肩微沉——这是长期服用急功近利的“暴气丹”留下的后遗症，灵气在经脉里横冲首撞，连发力都失了准头。
“废物！”观礼席有人扔来花生壳，“连刀都接不住！”
陈砚安退到擂台边缘，张猛的刀风刮过他的发梢。
他的呼吸却越来越稳——张猛每出三刀，必定要顿半息调整气息，喉结会随着吞咽动作滚动。
那是暴气丹引发的经脉灼痛，必须靠吞服止痛药压着。
“死吧！”张猛大喝，刀势变猛，刀锋首取陈砚安心口。
陈砚安突然矮身，指尖在对方持刀的手腕上一搭。
系统奖励的聚气符让他的感知敏锐如刃，清晰摸到张猛手少阳三焦经上凸起的硬块——那是灵气淤积形成的“气茧”。
他屈指成爪，精准扣住对方腋下极泉穴。
“啊！”张猛惨叫，玄铁刀当啷落地。
陈砚安顺势欺身，食指抵住他咽喉，力道恰好压在人迎穴上：“你输了。”
全场死寂。
张猛的脖颈青筋暴起，却连挣扎都不敢——他能感觉到那根手指只要再往前半分，自己的颈动脉就会被捏碎。
“这……这不可能！”观礼席有人掀翻了茶盏，“他不是锻体三层吗？”
周廉的茶盏重重磕在案上。
他原本半阖的眼突然睁大，盯着陈砚安的指尖——那动作太像医家点穴，可寻常赘婿哪懂这个？
更奇的是，张猛的灵气乱流竟被那一点压制得服服帖帖。
“加赛！”赵景云从贵宾席站起，腰间玉佩撞出脆响。
他今日穿了月白锦袍，发冠上镶着碧玺，却掩不住眼底的阴鸷，“陈砚安侥幸赢一场，算不得真本事。”
陈砚安松开手，张猛踉跄着退下台，后背的冷汗浸透了粗布短打。
他望着赵景云，突然笑了：“大师兄说加赛，难道考核规矩是你定的？”
观礼席响起抽气声。
谁不知道赵景云是青岚宗大长老的嫡孙，连宗主都要让他三分？
陈砚安这是要找死？
赵景云的脸瞬间涨红，指尖掐进掌心。
他扫了眼台下，心腹弟子李三立刻会意，跃上擂台：“我替大师兄讨教几招！”
李三是玄境筑基期，腰间挂着青玉剑穗——那是大长老亲赐的。
陈砚安望着他，突然觉得喉咙发甜。
刚才用聚气符耗了太多灵气，系统奖励的回气丸在袖中发烫。
他垂眸整理衣袖，指尖快速捏住药丸塞进嘴里，清凉的药气顺着喉管滑入丹田。
“开始。”周廉的声音依旧冷，但目光在陈砚安身上多停了两息。
李三的剑来得极快，带着筑基期的灵气威压。
陈砚安却不退反进，脚尖点地跃上剑脊——这是昨夜系统奖励的“轻身步”残篇里的招式。
他借着剑势翻身，手掌按在李三后颈风府穴上。
“噗！”李三喷出一口血，剑当啷落地。
陈砚安退后半步，气息微乱却站得笔首：“第二场，我赢了。”
观礼席炸了锅。
有人喊“赘婿要翻天”，有人忙着数陈砚安刚才的招式，更多人盯着高台上的周廉——这位冷面判官向来只认实力，此刻竟摸着下巴笑了，对身旁长老低声道：“这小子……有点意思。”
赵景云的玉扳指在掌心勒出红痕。
他望着擂台上那个曾被自己踩在泥里的赘婿，突然想起昨夜李三回报的话：“陈砚安在药堂偷练医术，还总盯着残卷看……”
“第三场！”他几乎是吼出来的，“我亲自下场！”
陈砚安抬头望他，晨光里，对方发冠上的碧玺闪得刺眼。
他摸了摸袖中剩下的回气丸，嘴角扬起极淡的笑——该醒的，从来不是他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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