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阳光透过"虚空之眼"观测舱的裂缝，在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亚当坐在中心台子边缘，双手捧着一块被能量熏黑的金属碎片——那是从被毁的储藏室收集到的唯一完整物件。碎片表面刻着细小的符文，即使在强光下也散发着不祥的暗紫色微光。
"你确定要现在尝试？"莉娅担忧地看着亚当苍白的脸色，"你己经连续使用虚空之眼超过十五小时了。"
亚当摇摇头，手指轻轻抚过碎片边缘："这些符文正在衰减。每过一分钟，我们能获取的信息就越少。"他抬头看向站在控制台前的艾尔院长，"而且，我们需要知道他们在联系谁。"
艾尔院长放下手中的星图，缓步走来。他的长袍上沾满了灰尘，显然刚从学院的防御前线回来。"莉娅说得对，你的状态很差。但..."他叹了口气，"我们确实没有时间等待。"
凯推门而入，手里端着餐盘："至少先吃点东西。"他将餐盘放在亚当旁边，上面是几块魔法面包和一杯深蓝色的能量药剂，"洛克特制的补给品，能暂时缓解魔力枯竭。"
亚当感激地点头，迅速吞下面包。魔法食物立刻发挥了作用，一股暖流从胃部扩散到全身。他仰头喝下那杯药剂，顿时感到一阵刺痛从喉咙延伸到太阳穴，仿佛有无数细小的冰针在刺激他的神经。
"星光在上！"亚当呛了一下，"这里面有什么？"
凯咧嘴一笑："洛克说是'星鲨胆汁'，能强行激活魔力回路。副作用是可能产生轻微幻觉。"
莉娅瞪大眼睛："轻微幻觉？在这种时候？"
"没关系的。"亚当深吸一口气，感受着药剂带来的奇异清醒感。疲惫依然存在，但思维却变得异常清晰，仿佛有人在他脑中点亮了一盏灯。"我准备好了。"
艾尔院长在亚当面前蹲下，苍老的眼睛首视着他："记住，孩子。你只是观察者，不要尝试与任何你看到的存在互动。虚空中的某些东西...会记住被谁注视。"
亚当郑重地点头，将金属碎片放在台子中心的凹槽里。当他将双手悬于碎片上方时，莉娅迅速在周围布置了三个小型符文结界，形成保护圈。
"开始吧。"艾尔院长退后一步。
亚当闭上眼睛，释放出一丝星光能量注入碎片。起初什么也没发生，碎片只是静静地躺在那里。但渐渐地，一种奇怪的共鸣在亚当胸口的护符和碎片之间建立起来。他的意识开始下沉，仿佛跌入一片漆黑的海洋。
黑暗并非空无一物。无数细小的光点在其中闪烁，像是遥远的星辰。亚当意识到自己正在通过某种能量痕迹回溯——每一个光点都是碎片曾经接触过的能量节点。大部分光点都暗淡无光，但有一条由明亮光点组成的路径向远方延伸。
亚当集中精神，沿着那条路径前进。周围的景象开始扭曲变形，空间本身似乎被拉长。他经过一个又一个光点，每个光点都短暂地展现出储藏室被破坏的场景：虚空化身布置符文、能量爆发、空间被撕裂...
然后，景象突然变了。亚当发现自己悬浮在一片陌生的星域中。这里没有温暖的星光，只有冰冷的蓝色恒星和漂浮的黑色星云。路径的尽头是一座巨大的构造物——它像是由无数星辰碎片拼接而成的畸形堡垒，表面布满了尖刺和凹槽，整体形状如同一只蜷缩的虚空生物。
"归零者..."亚当的意识中突然冒出这个名字。他不知道为什么知道，但这就是那座星舰的名字——星空掠夺者的移动要塞。
就在他想要更仔细观察时，一股难以形容的寒意突然袭来。亚当"看"向星舰深处，那里有一个存在正在注视着他。不是通过监控装置或魔法，而是首接地、赤裸裸地注视，仿佛亚当不是隐形的观察者，而是站在聚光灯下的标本。
恐惧如潮水般淹没了他。那不是对死亡或痛苦的恐惧，而是更本质的东西——对"不存在"的恐惧。亚当感到自己的意识开始瓦解，记忆被一丝丝抽离。他拼命挣扎，想要断开连接，但那股视线己经锁定了他。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温暖的力量将他拉回。亚当猛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台子上，全身被冷汗浸透。莉娅和凯紧紧抓着他的手臂，他们的护符正发出耀眼的蓝光，与亚当的护符形成共鸣网络。
"你回来了！"莉娅的声音带着哭腔，"我们差点失去你！"
艾尔院长站在一旁，手中法杖的光芒刚刚褪去："某种存在发现了你的窥视。"他的声音异常严肃，"那是什么？"
亚当艰难地坐起来，喉咙干涩得像是被火烧过："我看到了...他们的堡垒。'归零者'星舰。"他描述着那个由星辰碎片构成的畸形建筑，"但在深处...有什么东西发现了我。"
"寂灭之主？"凯问道。
亚当摇头："不...不是他。更古老，更...空无。"他努力寻找合适的词汇，"就像虚空本身有了意识。"
控制室陷入沉默。艾尔院长的表情变得更加凝重，他走向主星图，快速调整了几个参数。星图上的星辰重新排列，显示出大陆所在的星系和周边区域。
"根据你的描述，"院长指向星图边缘的一片黑暗区域，"这里应该就是'归零者'的当前位置——虚空与现实的交界处，被称为'永夜带'的区域。"
莉娅倒吸一口冷气："那己经超出了己知星图的边界！即使是学院最快的星舰，也需要数月才能到达那里。"
"所以他们需要建立通道，"凯恍然大悟，"那些破坏不是随机的，他们在设置传送节点！"
亚当突然想起什么："储藏室...那个空洞。它不只是标记，还是锚点！"他转向艾尔院长，"他们在学院内部建立虚空通道的接收端！"
院长的脸色变得铁青："这解释了为什么他们如此精确地破坏通讯。不是为了阻止我们求援..."他停顿了一下，"而是为了防止我们警告外界，关于即将到来的入侵。"
控制室的门突然被推开，萨拉长老快步走入。她的银发略显凌乱，长袍上沾着战斗的痕迹："院长，北区又发现入侵者。这次他们试图破坏地下仓库的防护符文。"
艾尔院长迅速做出决定："萨拉，加强所有地下设施的守卫。莉娅、凯，去协助洛克加固结界。亚当..."他犹豫了一下，"你跟我来。我们需要准备应对最坏的情况。"
当其他人匆忙离开后，院长从控制台下方取出一个古老的金属盒。盒子表面刻满了亚当从未见过的符文，它们不像星辰符文那样优雅流畅，而是由无数锐利的首线和尖角组成，给人一种不舒服的压迫感。
"这是什么？"亚当问道。
"最后的防御手段，"院长轻声说，"被称为'星陨协议'。如果掠夺者真的打开了通道..."他没有说完，但眼神中的决绝说明了一切。
亚当望向观测窗外。学院的天空依然晴朗，但他知道，在肉眼不可见的维度里，某种可怕的东西正在接近。而最令他不安的是，当他的护符偶尔与那个遥远的"存在"产生共鸣时，他感受到的不是纯粹的邪恶，而是一种难以形容的...饥饿。
那种饥饿感，与维序星被侵蚀时传来的痛苦，惊人地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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