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诈败偷天换日计

钱塘江边的晨雾还未散尽，蒙古军营的牛皮帐篷己在江风中猎猎作响。陈小六握着陶瓮的手沁出冷汗，铁头青在瓮中不安地爬动，触须时不时扫过瓮壁，发出细碎的声响。三日前，伯颜的战书就像一把重锤，砸在临安城摇摇欲坠的城墙上，也砸在他的心口。

"陈大人，时辰到了。" 赵玉郎一身便服，神色凝重地掀开帐帘。他的目光落在陈小六怀中的陶瓮上，"真要这么做？这太冒险了。"

陈小六深吸一口气，缓缓打开陶瓮。瓮中并非铁头青，而是一只与铁头青极为相似的蟋蟀，只是甲壳的颜色稍显黯淡。他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里面装着研磨极细的磷粉："张老汉的残卷里记载过磷火之术，伯颜以为我会与他同归于尽，却不知这不过是障眼法。"

赵玉郎沉默片刻，从怀中取出另一个陶瓮，里面传来熟悉的虫鸣 —— 正是真正的铁头青。"我在江边安排了接应，只要磷粉一燃，你立刻往西南方向跑，那里有我们朱雀军的暗哨。"

当陈小六踏入伯颜的中军帐时，蒙古士兵的弯刀在他头顶交错成一片寒光。伯颜坐在狼皮铺就的座椅上，手中把玩着镶满宝石的酒杯，鹰隼般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你终于来了，陈小六。本帅还以为你不敢应战。"

陈小六将陶瓮放在斗虫台上，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元帅言重了。不过此战若我输了，还请元帅信守诺言，放过临安百姓。"

"哈哈哈哈！" 伯颜放声大笑，震得帐顶的铜铃嗡嗡作响，"若你能让本帅的 ' 血刃 ' 受伤，本帅便饶临安百姓不死。但你若输了，整个江南都将生灵涂炭！" 他挥了挥手，一名武士捧出金镶玉的虫笼，笼中的血刃通体赤红，双颚闪着金属般的寒光，后腿上的骨刺清晰可见。

斗虫开始的刹那，血刃如离弦之箭扑向陈小六的假铁头青。陈小六故意露出破绽，让假铁头青看似慌乱地躲避。伯颜见状，眼中闪过一丝轻蔑："宋人果然不堪一击！"

就在血刃的獠牙即将咬住假铁头青的瞬间，陈小六猛地将磷粉撒在假铁头青身上，同时掏出火折子点燃。刹那间，耀眼的火光冲天而起，磷粉燃烧发出刺耳的爆鸣声，整个中军帐陷入一片混乱。

"不好！有诈！" 伯颜怒吼着起身，却被浓烟呛得连连咳嗽。陈小六趁机将假铁头青朝着伯颜的方向扔去，在众人的惊呼声中，他转身冲进浓烟，朝着西南方向狂奔。

江边的芦苇丛中，赵玉郎早己备好快马。看到陈小六狼狈的身影，他立刻将装有铁头青的陶瓮塞给他："快！追兵马上就到！"

马蹄声踏碎江面的晨雾，陈小六回头望去，只见蒙古军营方向火光冲天，喊杀声此起彼伏。他怀中的铁头青似乎感受到主人的心意，发出清亮的鸣叫，鸣声穿透晨雾，仿佛在宣告这场生死博弈的暂时胜利。

而在蒙古军营中，伯颜看着满地狼藉，眼中满是怒火："给我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他踢开脚边烧焦的蟋蟀残骸，却没注意到那并非真正的铁头青。

夕阳西下，陈小六与赵玉郎躲在太湖边的一处隐秘渔村。铁头青在陶瓮中安静地休息，偶尔振翅，发出细微的声响。陈小六望着远处波光粼粼的湖面，握紧了拳头："伯颜，这场较量，还远没有结束。"

夜色渐深，临安城的灯火在远处明明灭灭。陈小六知道，他用一场看似失败的斗虫，为南宋赢得了宝贵的喘息之机。而真正的反击，才刚刚开始。铁头青的鸣声再次响起，与太湖的浪涛声交织在一起，仿佛在诉说着一个关于勇气、智慧与永不言弃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