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安城破后的第七日,残阳如血,将蒙古大军的牛皮帐篷染成暗红。陈小六被两名铁甲武士押进中军大帐时,正撞见伯颜元帅用镶宝石的匕首割开烤全羊,油脂滴落在绣着苍狼图腾的地毯上。这位横扫欧亚大陆的征服者抬起头,鹰隼般的目光扫过他破损的官服,最后落在他怀中的陶土罐上。
"你就是那个用蟋蟀搅动临安城的陈小六?" 伯颜的汉语带着浓重的草原口音,他抛来枚刻着八思巴文的令牌,"本帅帐中 ' 草原狼王 ' 连战十国虫师未逢敌手,听闻你的铁头青咬断过贾似道的毒牙?" 帐外突然传来震耳欲聋的虫鸣,声浪震得牛皮帐篷簌簌发抖。
陈小六握紧陶罐,铁头青在里面焦躁地爬动。他瞥见帐中悬挂的南宋舆图,长江防线被朱砂笔重重勾破,而蟋蟀古道的位置被标上密密麻麻的箭头。阿福带着百姓逃往太湖的画面在脑海闪过,他深吸一口气:"若铁头青胜了,元帅可愿退兵百里?"
"哈哈!" 伯颜放声大笑,震得头顶的铜灯摇晃,"宋人果然天真!不过......" 他突然抽出腰间弯刀,刀刃寒光映出陈小六苍白的脸,"若你能让狼王受伤,本帅便饶临安百姓不死。"
斗虫台是临时用蒙古包支架搭建的,台面铺着中原少见的羊毛毡。草原狼王被放入金镶玉的虫笼时,陈小六瞳孔骤缩 —— 这只通体漆黑的蟋蟀头生双角,口器泛着幽蓝的金属光泽,后腿关节处竟镶嵌着细小的骨片,显然经过特殊改造。反观铁头青,墨绿甲壳在夕阳下泛着温润的光,显得朴素至极。
"开始!" 伯颜的马鞭重重抽在地上。草原狼王如离弦之箭扑向铁头青,后腿的骨片擦过空气,发出尖锐的破空声。陈小六突然想起张老汉残卷中的记载:"北狄虫技,擅用外力;中原虫道,贵在通灵。" 他摸出磁石哨,吹出的却不是虫鸣,而是临安城破那日,百姓逃亡时的哭喊声。
铁头青猛地振翅,鸣声中竟带着悲怆的震颤。这声音仿佛触动了某种记忆,草原狼王的动作出现刹那的迟疑。就在此时,铁头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咬住对手的左角,同时用腹部的绒毛死死缠住狼王后腿的骨片。
"好!" 帐外的蒙古武士们挥舞弯刀呐喊。伯颜的手指关节捏得发白,他没想到中原一只普通蟋蟀,竟能破解草原虫师精心设计的机关。两虫缠斗间,铁头青突然蜷起身子,用坚硬如铁的头颅撞向狼王的腹部 —— 那里没有金属护甲,是唯一的破绽!
"咔嚓!" 清脆的断裂声响起。草原狼王哀鸣着瘫倒在地,左角被生生咬断,渗出黑血。帐内瞬间死寂,伯颜盯着地上颤抖的铁头青,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好!好个蝼蚁撼树!" 他将弯刀插回刀鞘,"本帅说话算数,临安百姓可保七日平安。"
陈小六抱起铁头青,却见虫儿的背甲上多了道深深的刮痕。他望向帐外被夕阳染成血色的天空,突然明白这场斗虫的意义 —— 当铁头青的鸣声与草原狼王的嘶吼碰撞,倒下的不仅是一只蟋蟀,更是侵略者对中原文化的轻视。而他怀中这只小小的生灵,用血肉之躯,在蒙古铁骑的阴影下,为南宋百姓争来了短暂的喘息之机。
临走时,伯颜抛来个牛皮酒囊:"宋人,下次见面,希望你带来更有趣的对手。" 陈小六接住酒囊,嗅到里面混着马奶与铁锈的味道。他知道,这不是结束,而是另一场更残酷战争的开始。当他踏出帐外,铁头青的鸣声穿透暮色,与远处太湖方向传来的更鼓遥相呼应,那是阿福在传递平安的讯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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