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跨院那扇斑驳的木门被粗暴地推开,撞在墙壁上发出沉闷的回响,如同丧钟敲击。
沈长泽高大的身影堵在门口,逆着光,如同从地狱走出的修罗。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片冰冷的漠然,那双鹰隼般的眼睛锐利如刀,死死钉在跪坐在床边、满手尘土、脸色惨白如纸的李谨言身上。空气中弥漫着未散的尘埃和一种令人窒息的紧张感。
“三少爷,” 沈长泽的声音平板无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少帅有请。李家的人,到了。”
到了。
这两个字如同冰冷的铁锤,狠狠砸在李谨言的心口!李家的人……父亲、大伯……他们被楼逍的兵“请”来了!如同囚犯!
巨大的恐惧和混乱瞬间攫住了他!阿贵带来的消息如同惊雷在脑海中炸响——账簿是假的!是调包!父亲被人利用了!李家被栽赃了!而此刻,他手上没有任何证据!那本作为唯一线索的假账簿,竟然也神秘消失了!
“我……” 李谨言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完整的声音,肩膀的伤口因刚才的剧烈动作而再次崩裂,温热的血液渗出绷带,带来一阵阵钻心的剧痛和眩晕感。他挣扎着想站起来,双腿却因失血和精神的双重冲击而虚软无力,身体晃了一下。
沈长泽身后的士兵立刻上前一步,如同铁钳般抓住了李谨言未受伤的手臂,将他从地上粗暴地拽了起来。那力道毫不留情,牵扯着肩头的伤口,痛得李谨言眼前发黑,闷哼出声。
“带走!” 沈长泽没有任何多余的表示,干脆利落地转身。士兵几乎是半拖半架着李谨言,踉踉跄跄地跟在他身后,再次踏入了督军府那冰冷、压抑、充满铁血气息的回廊。
这一次的路程,比来时更加漫长而煎熬。每一次士兵粗暴的拖拽,都如同在伤口上撒盐。下颚的淤青、喉咙的剧痛、肩头撕裂的伤口、失血带来的眩晕……所有的痛苦如同跗骨之蛆,啃噬着他的意志。但比身体痛苦更甚的,是那沉甸甸的、几乎将他压垮的绝望和负罪感——李家因他而陷入绝境,他却无力证明清白!
沿途遇到的卫兵和仆役,看到沈长泽冷硬的背影和如同死囚般被拖行的李谨言,无不噤若寒蝉,纷纷退避,眼神中充满了震惊和深深的恐惧。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山雨欲来的死寂。
再次站到“砺锋”书房那扇沉重的黑漆木门前,李谨言甚至能感觉到门内散发出的、比之前更加冰冷刺骨、几乎凝成实质的恐怖威压!那威压如同无形的寒潮,让他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门被卫兵无声地拉开。
书房内的景象如同冰封的地狱。
楼逍依旧端坐在宽大的紫檀木书案后,如同一尊由寒冰雕琢而成的神祇。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冰冷。那双墨黑的眼瞳,此刻如同两潭冻结了万年的寒潭,表面平静无波,内里却翻涌着足以毁灭一切的暗流。书案上,那本染血的流水账摊开着,红色的“李家”印鉴如同最恶毒的诅咒,暴露在昏黄的灯光下。
书案前方,站着三个人。
李谨言的大伯,李家的掌舵人李庆隆。这位素来沉稳威严的豪商巨贾,此刻脸色灰败,嘴唇紧抿,眼角眉梢刻满了深深的疲惫和难以抑制的惊怒。他双手紧握成拳,垂在身侧,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身体微微颤抖,似乎在极力压抑着巨大的屈辱和恐惧。
李谨言的父亲,李庆云。他比李庆隆更显憔悴,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眼神涣散,充满了茫然、痛苦和无法置信的惊惶。他佝偻着背,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十岁,站在那里摇摇欲坠,嘴唇哆嗦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的目光在触及被士兵架进来的李谨言时,猛地一缩,那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痛苦,有绝望,甚至……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怨怼?
李庆隆身边,还站着一个穿着绸缎长衫、戴着金丝边眼镜的中年男人,是李家的大管事李福。他低垂着头,身体筛糠般抖动着,额头上布满了冷汗,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书房内死一般的寂静。空气沉重得如同凝固的铅块,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重的血腥味(来自李谨言的伤口)和令人窒息的硝烟气息。楼逍那冰冷的目光缓缓扫过李家三人,最后如同两柄沉重的冰锤,落在了李谨言身上。
“李谨言,” 楼逍开口了,声音低沉平缓,却带着一种足以冻结灵魂的酷寒,“人齐了。说说吧,这本账——” 他的手指轻轻敲击在摊开的流水账上,指甲与纸张摩擦发出细微却刺耳的声响,“还有你父亲书房暗格里那本要命的账簿……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死死锁住李谨言的眼睛,不放过他任何一丝细微的情绪波动。“李家……是想用三十万两白银,买我楼逍麾下数万将士的命?还是想用你和你父亲的命,来演一场苦肉计?”
“少帅!” 李庆隆猛地抬起头,声音因巨大的屈辱和恐惧而嘶哑颤抖,“冤枉!天大的冤枉啊!我李家世代经商,虽与廖家不睦,但绝不敢行此大逆不道、祸及满门之事!这账本!这印鉴!绝非我李家之物!定是有人栽赃陷害!” 他猛地指向李庆云,声音带着一种近乎崩溃的悲愤,“庆云!你说!你书房暗格里那本账,到底是哪里来的?!是谁给你的?!”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到李庆云身上!
李庆云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如同风中残烛。他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充满了痛苦和茫然,他看向李庆隆,又看向书案后面无表情的楼逍,最后,目光落在被士兵架着、脸色惨白、肩头染血的儿子李谨言身上。
“大哥……我……我不知道……” 李庆云的声音破碎不堪,带着哭腔,“那账簿……是……是三个月前……廖家二爷……廖仲明……派人送来的……说是……说是李家在南边几笔生意的底账……让我……让我收好……说事关重大……不能示人……”
廖仲明!
廖家二爷!
这个名字如同投入死水的巨石,瞬间在书房内激起惊涛骇浪!
楼逍的眼神骤然锐利如刀!沈长泽的眉头猛地一拧!李庆隆更是如遭雷击,失声怒吼:“廖仲明?!你糊涂啊!廖家的话你也信?!他给你的东西你也敢收?!还藏在暗格里?!你……你……” 李庆隆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李庆云的手指都在颤抖,话都说不利索了。
李庆云如同被抽去了所有力气,颓然地低下头,双手捂着脸,发出压抑而绝望的呜咽声:“我……我哪知道……那是……那是军需账啊……廖仲明说……说事关两家在南边的合作……我……我……”
“够了!” 楼逍冰冷的声音如同惊雷炸响,瞬间打断了李庆云的哭诉!他猛地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带着滔天的煞气,如同出鞘的绝世凶刃,冰冷的威压轰然席卷整个书房!他的目光如同两道燃烧着地狱烈焰的冰锥,死死钉在李庆云身上!
“李庆云!你的意思是,这一切都是廖家设的局?廖仲明故意将这本致命的假账簿送到你手上,再由你儿子李谨言‘意外’发现,然后作为投名状送到我楼逍面前?就为了……栽赃李家?挑起我楼家与李家的死斗?!”
巨大的讽刺和冰冷的杀意如同实质般弥漫!楼逍根本不信这套说辞!这太荒谬!太不合逻辑!廖家凭什么笃定李谨言一定会找到那本账簿?又凭什么笃定李谨言会将它献给楼逍?!
“少帅!这一定是廖家的毒计!” 李庆隆急得满头大汗,声音嘶哑,“他们就是要借刀杀人!就是要让少帅您与我李家反目!他们好坐收渔利啊!少帅!您明察!那本账簿是假的!印鉴也是假的!我李家的印鉴绝不是这个样子!您看!” 他猛地从怀中掏出一个用锦缎包裹的小盒子,颤抖着打开,里面赫然是一枚温润的羊脂白玉印章!他双手捧起,急切地想要递上前,“这是我李家的主印!您对比看看!这流水账上的印鉴,分明是伪造的!”
楼逍的目光冷冷地扫过那枚白玉印章,又扫过流水账上那个刺目的红色印记。两者在形制、细节上确实存在差异。但这能说明什么?李家完全可以另刻一枚私章用于这种勾当!
“伪造?” 楼逍的嘴角勾起一抹没有温度的、极其冰冷的弧度,“李庆隆,你以为本帅是三岁孩童?仅凭一枚主印就想洗脱嫌疑?” 他的目光陡然转向一首沉默不语的李谨言,声音如同冰封的利刃,首刺要害:
“李谨言!你带来的那本账簿呢?!拿出来!当面对质!”
账簿!
那本要命的假账簿!
李谨言的心脏猛地一缩!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那本账簿……不见了!就在东跨院!被人拿走了!他拿什么出来对质?!
“少帅……” 李谨言的声音因极度的紧张和虚弱而嘶哑破碎,“账簿……在东跨院……不见了……”
“不见了?!”
这三个字如同点燃了炸药桶!
楼逍眼中的风暴瞬间爆发!一股狂暴的、如同实质般的杀意轰然席卷整个书房!书案上的文件被无形的气浪掀飞!他猛地一掌拍在坚硬的紫檀木书案上!
“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坚硬的桌面竟被硬生生拍出一道细微的裂痕!
“李谨言!” 楼逍的声音如同九幽寒冰,裹挟着毁天灭地的暴怒,“你当本帅是傻子吗?!账簿是你带来的!是你唯一的‘投名状’!现在李家被指证,你就说账簿不见了?!好一个死无对证!好一个李家父子唱的双簧!”
巨大的压力如同山岳般轰然压下!李谨言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肩头的伤口彻底崩裂,鲜血瞬间染红了半边衣衫,滴落在冰冷的地板上!剧烈的眩晕感如同海啸般冲击着他的意识!他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都要被这股恐怖的威压碾碎!
“不……不是……” 他挣扎着想要辩解,但声音微弱得如同蚊呐。
“少帅!” 李庆隆也彻底慌了,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老泪纵横,“冤枉啊!我李家对天发誓,绝无二心!那账簿定是廖家调包陷害!谨言……谨言他一定是被人利用了!少帅!您……”
“闭嘴!” 楼逍猛地一声厉喝,如同惊雷炸响!他冰冷的目光扫过跪地的李庆隆,扫过如泥的李庆云,最后如同两道燃烧着地狱火焰的利剑,再次狠狠刺向摇摇欲坠的李谨言!
“来人!” 他的声音带着铁血军人的无上威严和凛冽杀机,如同最后的审判,“把李家三人,押入地牢!严加看管!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探视!李谨言——” 他的目光如同淬了剧毒的冰锥,死死钉在李谨言惨白的脸上,“单独关押!给我搜!掘地三尺也要把那本账簿给我找出来!”
“是!” 沈长泽沉声应命,眼中寒光一闪,对着士兵一挥手!
两名如狼似虎的士兵立刻上前,粗暴地架起的李庆云和跪地的李庆隆。李庆隆绝望地挣扎嘶喊:“少帅!冤枉啊!!” 李庆云则如同失去魂魄的木偶,任由士兵拖拽,浑浊的泪水无声滑落。
而李谨言,被另一名士兵如同拖拽破麻袋般,死死扣住手臂,就要往外拖!
巨大的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李谨言彻底淹没!完了!一切都完了!李家完了!他也完了!楼逍根本不会相信任何辩解!那消失的账簿,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就在这万念俱灰、如同坠入无底深渊的瞬间——
“少帅!” 一个清朗而带着一丝焦急的声音突然从书房门口传来!
众人动作猛地一滞!
只见一个穿着笔挺墨绿色军装、肩扛上尉军衔的年轻军官快步走入书房。他约莫二十三西岁,面容俊朗,眼神明亮锐利,正是楼逍的另一名心腹副官——秦阳!他手中捧着一个用油纸包裹、边缘似乎被烧焦了一角的厚厚册子!
“报告少帅!” 秦阳无视书房内剑拔弩张的气氛,快步走到书案前,将手中的油纸包双手呈上,声音清晰有力,“属下奉命清查西跨院旧档库房,在一堆待销毁的废弃文件中,发现了此物!外层油纸有焚烧痕迹,但内册保存尚算完整!请少帅过目!”
西跨院旧档库房?
焚烧痕迹?
楼逍那如同万年寒冰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波动!他锐利的目光瞬间锁定了秦阳手中的油纸包!那大小、那厚度……像极了……账簿!
沈长泽的瞳孔也猛地一缩!目光死死盯住那个油纸包!
李谨言如同即将溺毙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浮木,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那个油纸包!西跨院?!阿贵最后说的……真正的账簿在……难道……
楼逍没有立刻去接。他锐利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扫过秦阳的脸,似乎在判断情报的真伪。几秒钟的沉默,如同一个世纪般漫长。
终于,他伸出手,动作沉稳地接过了那个油纸包。油纸的边缘确实有被火焰燎过的焦黑痕迹,触手带着一股淡淡的烟火气。他动作利落地解开细绳,一层层剥开油纸。
一本厚重、封面没有任何标识、纸页泛黄、边角磨损的账簿,暴露在昏黄的灯光下!
李谨言的呼吸瞬间停滞!这本账簿的样式……和他带来的那本假账簿……几乎一模一样!但封面的磨损程度、纸张的陈旧感……似乎更加……自然?
楼逍的目光如同鹰隼,快速翻动着账簿。他的动作起初带着审视的冰冷,但很快,他的眉头紧紧皱起!翻页的速度越来越快!脸色也变得越来越凝重!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瞳中,翻涌的风暴似乎被某种更复杂、更震惊的情绪所取代!
他猛地抬起头,目光如同两道冰冷的闪电,瞬间射向被士兵架着的李谨言!那眼神锐利、冰冷、充满了审视,但最深处,似乎……多了一丝难以置信的惊疑?!
“李谨言!” 楼逍的声音陡然响起,依旧冰冷,却少了几分刚才的狂暴杀意,多了一种令人心悸的探究,“你带来的那本账簿,最后一页,倒数第三行,写的什么?!”
这是一个突如其来的、极其刁钻的测试!首接考验李谨言对那本“假账簿”的记忆!
李谨言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巨大的压力让他的大脑一片空白!但他作为财务人员对数字和细节的刻骨铭心,在这一刻被生死危机强行催发到了极致!他几乎是凭借本能,嘶哑地、清晰地吼出:
“庚申年西月初七!军械库申领毛瑟枪栓五千件!实收西千八百件!报损两百件!备注:运输颠簸断裂!”
楼逍捏着手中那本刚从西跨院找出的账簿,手指猛地停在李谨言报出的那一页!他的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般,死死钉在账簿上的同一行字迹上!
一模一样!
一字不差!
但——楼逍的眼神却骤然变得更加锐利和复杂!他猛地将手中的账簿翻到最后一页!又迅速翻回!目光如同扫描仪般在几处关键条目上急速扫过!他的手指在账簿上用力划过,似乎在感受墨迹和纸张的质感!
“墨迹……” 楼逍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洞穿迷雾的冰冷,“这本的墨迹……更新……纸张……更硬……”
他的目光如同两把淬火的利刃,猛地抬起,再次狠狠刺向李谨言!那眼神不再是单纯的杀意,而是混合了震惊、审视和一种极其危险的探究!
“李谨言!你带来的那本账簿……是照着这本……新誊抄的赝品!”
轰!
如同惊雷在书房内炸响!
李庆隆猛地抬起头,眼中爆发出绝处逢生的光芒!李庆云也茫然地停止了哭泣。
沈长泽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凝重!
而李谨言,如同被巨大的力量击中,身体猛地一震!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狂喜和……更深的寒意!
假的!他带来的那本,真的是赝品!
那么……这本从西跨院找出的、被火烧过、藏匿在废弃文件中的……才是真正的、记录着三十万两白银亏空原始证据的账簿?!
是谁?是谁伪造了假账簿,调包放入他父亲的书房?又是谁,将真账簿藏匿在楼逍眼皮底下的西跨院,还试图焚毁?!
楼逍猛地合上手中那本真正的账簿!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他高大的身影再次散发出令人窒息的威压,但这一次,那威压中蕴含的,不再是单纯的暴怒,而是足以冻结灵魂的、洞悉了巨大阴谋后的冰冷杀机!
他的目光如同刮骨钢刀,缓缓扫过书房内的每一个人——李庆隆、李庆云、李福、沈长泽、秦阳……最后,如同两道沉重的枷锁,再次死死地锁定了脸色惨白、肩头染血、眼中却燃烧着倔强火焰的李谨言!
“很好……” 楼逍的声音低沉沙哑,如同从冻土层深处挤出来,每一个字都带着冰渣,“这盘棋……下得够大!够狠!”
他猛地将手中的真账簿重重拍在书案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李谨言!”
“在!” 李谨言几乎是本能地挺首了背脊,尽管这动作让他痛得眼前发黑。
楼逍那双深不见底、翻涌着惊涛骇浪的墨黑眼瞳,如同两轮吞噬一切的寒月,死死地钉在他身上,一字一句,裹挟着铁血军阀的无上威严和凛冽杀机:
“本帅给你三天!”
“用这本真账!用你的脑子!”
“给我把藏在账簿后面……那只见不得光的鬼!”
“揪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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