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舟将银叶按在门框上时，指腹能感觉到金属表面细密的刻痕，像是某种古老符文。
苏婉莹正蹲在地上拾掇瓷片，发梢垂落遮住半张脸，却在银叶触到木头的瞬间猛地抬头，睫毛颤得像被风吹动的蝶翼：“爷爷说过。”她指尖还沾着瓷片的碎渣，声音轻得像落在花瓣上的晨露，“他说‘王叔’会带着银叶来，替苏家守最后一道门。”
“叮铃。”
门帘被风掀起又落下，门铃轻响。
林舟余光扫到一道身影晃进来，本能绷紧后背。这是代驾三年养成的警觉，深夜接单时总得多看一眼后座的客人。
来人身穿淡紫工装裙，捧着个青瓷喷壶，发尾卷成温柔的弧度，正是昨天苏婉莹提过要招的新店员：“苏老板，我是陈紫薇，早到了半小时。”她抬头笑，眼尾微微上挑，林舟却在那笑意里品出一丝熟悉的冷。像极了白无涯收剑时扫过他的目光。
“小陈来得正好。”苏婉莹站起身，指尖无意识绞着围裙，“这是林舟，常来帮忙的朋友。”她弯腰去接喷壶，发顶的茉莉发绳蹭过陈紫薇手背，“新到的夜来香？我正愁摆哪里。”
陈紫薇的喷壶突然倾斜，细密的金色花粉簌簌落下。
林舟闻到一缕甜得发腻的香气，后颈汗毛根根竖起。这味道和白无涯剑上的阴寒灵力，竟有几分相似。
他借口帮着整理花束，侧身贴近喷壶，神识如蛛网般铺开。
“心魔阵己成，你逃不出七情六欲的幻境。”
陈紫薇的心声像淬了毒的针，首接扎进林舟识海。
他瞳孔微缩，瞥见花粉落地的轨迹。正是玄阴宗《阴符经》里记载的心魔阵引，需用修炼者七情为引，让目标陷入最恐惧的幻境。
而苏婉莹刚才擦拭花瓶的露水还在地面未干，金粉落上去，正沿着水痕勾勒出模糊的卦象。
“小心！”林舟突然抬手打翻喷壶。
青瓷撞在花架上发出脆响，金粉混着露水“哗”地淌了一地，竟真的在地面画出完整的八卦阵型。
陈紫薇脸色骤变，刚要掐诀，仓库门“吱呀”一声被推开。老王拄着黄铜怀表站在阴影里，白发在穿堂风里扬起，银叶在他掌心泛着冷光：“丫头，你爷爷当年用血咒封印地窖时，说过‘若有玄阴来犯，以苏家灵脉为引，还王叔半世因果’。”他用银叶重重敲击八卦阵眼，“现在，该还愿了。”
阵法嗡鸣。
陈紫薇周身腾起紫色香雾，她的面容在雾里扭曲，原本温柔的眉眼裂开，露出玄阴宗弟子特有的青黑纹路。
“不可能！”她尖叫着后退，香雾却像活物般缠上她的脚踝，“这是我布的阵！”
“心魔阵最妙的，就是谁起的念，谁受的劫。”老王咳了两声，袖中滑出半片玄阴碎瓷。正是前晚被他收走的那片，“你用苏家灵脉的露水做引，阵法自然认主苏家人。”
苏婉莹攥着围裙的手在发抖，却还是走上前半步，挡住林舟：“地窖里藏着玄阴宗叛逃的《炼魂录》，爷爷用花店灵脉压制了百年。但你若强行开启。”她话音未落，陈紫薇突然暴起，指甲长出三寸黑刺，“嗤”地刺穿她左肩。
“婉莹！”林舟扑过去，用怀里的灵石抵住伤口。
玄阴真气顺着灵石疯狂涌动，他咬着牙硬扛，神识却精准锁定陈紫薇的心声。那团混乱的意念里，闪过一段破碎的画面：玄阴宗密室，白发老者倒在血泊中，年轻的陈紫薇跪坐在地，被人灌下黑色药丸。
“你当年被玄阴宗洗脑时，是不是忘了陈师叔的死因？”林舟突然大喊。
陈紫薇的动作顿住，黑刺在苏婉莹肩窝微微颤抖。
她的心声里炸开轰鸣，有个被封印的声音在喊：“小薇，快走！他们要拿你炼。”
“住口！”陈紫薇尖叫着抽回手，指甲上还滴着苏婉莹的血。
她身后的地窖突然传来“轰隆”闷响，阴风卷着碎纸片从门缝里钻出来，吹得向日葵东倒西歪。
老王猛地拽住林舟胳膊：“快走！血咒封印撑不过三息，这鬼地方要塌了！”
林舟一把将苏婉莹护在怀里，转身往门口跑。
陈紫薇的冷笑混着阴风灌进耳朵：“你们逃不掉的。《炼魂录》出世之日，就是这破花店的。”
“砰！”
林舟后退时撞翻了角落的花架，成捆的向日葵砸在地上，金黄的花瓣铺了满地。
他余光瞥见地窖门缝里涌出的黑雾里，似乎有张青面獠牙的鬼脸，正咧着嘴朝他们逼近。
苏婉莹的发丝被阴风吹得缠上他手腕，带着血的温度，他攥紧她的手，喉咙发紧。这一次，说什么也不会再让任何人受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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