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在掌心震动的频率比心跳还快。
林舟捏着手机的指节泛白，屏幕里的画面像一盆冰水兜头浇下——奶奶被青铜锁链吊在半空中，暗红色符文顺着锁链爬满她枯瘦的手腕，老人额角渗着血珠，浑浊的眼睛里是他从未见过的恐惧。
“除非林舟自缚献祭，否则活不过三更。”视频里的声音像生锈的齿轮碾过耳膜，林舟耳中突然炸开奶奶极轻的一声叹息，那是只有他能捕捉到的心声：“舟儿……别来……我撑得住……”
“奶奶！”他下意识往前踉跄一步，手机“啪”地摔在地上。
苏婉莹眼疾手快扶住他肩膀，发间的茉莉香混着她急促的呼吸：“林舟，你先看时间。”
他顺着她的目光扫过屏幕右下角——22:17。三更天时是23:45到次日1:00，他们还有不到两小时。
“祭坛位置。”老吴不知何时凑过来，布满老茧的手指重重敲在货车仪表盘上，他怀里还抱着从警局带出来的卫星地图：“幽冥阁在城郊的制药厂是幌子，真正的祭坛在西山废弃矿洞。我徒弟上周查失踪案，在矿洞外围捡到半块刻着阴纹的玉牌。”
李铁柱猛地扯下军绿色外套，露出胳膊上狰狞的刀疤：“我跟你去，矿洞结构我熟，当年退伍前剿毒枭时摸过。”
“黄泉引魂阵。”苏婉莹突然翻开一本泛黄的秘境笔记，纸页间飘落半张残图，“我爷爷说过，这种阵用活人魂魄引邪修残魂，布阵者会在地下三层设核心。奶奶被吊的位置……”她指尖发颤，“是阵眼。”林舟闭了闭眼，神识如蛛网般向西周蔓延。
他能听见三十里外传来的嘈杂意念：“鬼面无常说今晚能分到半块魂晶”“那老太婆的命灯快灭了，得赶在子时前”“林舟要是敢来……正好一起祭阵”。
“他们在矿洞地下三层。”他睁开眼时眼底泛红，从怀里摸出之前从玄阴宗弟子身上顺来的令牌——那是块刻着鬼面纹的青铜牌，“我混进去，你们在外围接应。”
苏婉莹抓住他手腕，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渗进来：“神识别全开，上次你用了半小时就流鼻血。”“我有数。”林舟反手握住她的手，触感柔软得让他想起奶奶织的毛线手套，“等我带奶奶回来，我们去买你说的蓝玫瑰。”
矿洞外的山风卷着铁锈味灌进领口。林舟压了压帽檐，将令牌挂在胸前，守卫的脚步声在十米外响起。
“新来的？”红眼睛的守卫横着刀拦住他，林舟能听见对方心里的嘀咕：“这小子气息生得很，别是执法堂的探子……”他立刻垂下眼，模仿玄阴宗外门弟子的恭顺：“鬼面大人让我来送符纸。”神识悄悄探进对方脑海——守卫的记忆里闪过鬼面无常的脸，还有昨晚在酒窖里喝得烂醉的画面。
“滚吧。”守卫挥了挥刀，林舟擦身而过时，听见他后槽牙咬得咯咯响：“等祭完阵，老子非把那老太婆的金镯子抠下来。”地下三层的霉味更重了。
林舟贴着墙根走，每一步都避开地上的血渍。拐角处突然传来脚步声，他迅速闪进通风管道，神识却捕捉到巡逻修士的心声：“奇怪，刚才怎么觉得背后发凉？”
“是你？”那修士转过弯，刀尖首指林舟咽喉。林舟瞳孔骤缩，在对方喊出声前猛地释放神识——无数混乱的画面涌进修士脑海：鬼面无常举刀砍他、血魂子撕咬他的脖子、玄阴宗大长老骂他废物。
修士瞪圆眼睛，刀当啷落地，抱着头蹲在地上发抖。
林舟冲过去捂住他的嘴，首到对方晕死过去才松开手。
他的额头沁出冷汗，神识透支的刺痛从太阳穴蔓延到后颈，但顾不上这些了——前方传来锁链碰撞的脆响，混着奶奶压抑的咳嗽。
地下三层最深处，血红色的阵法在地面流转，奶奶被吊在阵眼正中央，锁链上的符文亮得刺眼。她的白发沾着血，看见林舟的瞬间，浑浊的眼睛突然亮了：“舟儿……”
“奶奶！”林舟扑过去，抬手要砍锁链，阵法却在此时发出嗡鸣。血雾从地面蒸腾而起，一道扭曲的身影在雾中凝聚——那是具只剩半截躯干的尸体，半边脸烂成白骨，另半边却还留着活人皮肤，正咧开嘴发出尖啸。
“血魂子！”林舟想起苏婉莹笔记里的描述，这是幽冥阁用百人魂魄养的邪修。血魂子的尖啸刺得他耳膜生疼，奶奶的魂魄正被无形的手从体内往外拽，她的心声弱得像游丝：“舟儿……跑……”
“闭嘴！”林舟咬破舌尖，鲜血混着神识喷薄而出。他强行侵入血魂子混乱的意识，在那团腐臭的意念里塞满奶奶织毛衣的画面、他小时候骑在奶奶脖子上的笑声、清晨奶奶端来的热粥——这些温暖的记忆像钢针刺进邪修残魂，血魂子的尖啸变成了哀嚎。
与此同时，他引导奶奶的心声共振阵法节点：“奶奶，跟着我念，‘清灵咒’，一句一句来。”“天……清……地……灵……”奶奶颤抖着开口，锁链上的符文应声暗了几分。
林舟抓住机会，抄起地上的断刀砍向锁链，“咔嚓”一声，奶奶跌进他怀里。“臭小子，神识透支成这样还硬撑。”
清冷的女声在身后响起。林舟转头，看见一位白衣女子立在血雾中，她指尖夹着七根银针，每根针都缠着淡青色光丝，正刺入血魂子的残魂。
血魂子发出最后的尖叫，化作一团黑雾消散。
“白前辈？”林舟认出她是苏婉莹提过的隐世医仙，怀里的奶奶己经昏过去，呼吸却平稳了许多。白无垢收针入囊，目光扫过林舟苍白的脸：“先把人安置好。”她从袖中取出一个巴掌大的木匣，掀开盖子，里面飘出浓郁的药香，“这是驻颜匣，能保她三日生机。”
林舟小心地把奶奶放进匣里，抬头时正对上白无垢似笑非笑的眼：“你倒是会挑时候透支神识。”他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话，矿洞上方突然传来剧烈的震动，混着无数修士的喊杀声。白无垢抬眼望向上方：“玄阴宗的人来了。”
林舟握紧匣柄，心跳声在耳边轰鸣。他知道，真正的麻烦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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