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顶楼·黎明)
蔡鸣倚在苏裳裳肩头,看着莫沧海的残肢被防化兵装进密封袋。他的右手——那只曾掐住苏裳裳脖子的手,此刻正被镊子夹着,皮肤下的黑色纹路还在蠕动,像条垂死的毒蛇。
“斩得够干净吗?”云落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带着电流杂音。她正操控着无人机,镜头对准莫沧海被押上军车的画面。
“残魂还在。”蔡鸣扯了扯嘴角,“但暂时动不了。”
苏裳裳低头替他理了理被血浸透的衣领,指尖触到他锁骨下的银锁。那是她太奶奶的陪嫁,此刻正泛着温润的白,像在回应什么。
“走了。”云落突然说,“军方要清场,校长说你们得去老宅养伤。”
(学校操场·正午)
首升机的轰鸣声中,蔡鸣被云落架着往机舱走。苏裳裳跟在后面,怀里抱着他的医疗箱。地面上,防化兵正用高压水枪冲洗着地面——那里还残留着影傀的黑色黏液,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紫。
“清完了。”云落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地下实验室的封印碎了,没发现活物。”
蔡鸣点了点头,目光扫过人群。莫沧海被押上最后一辆军车时,突然抬头看向他,嘴角扯出个扭曲的笑。那笑容里没有怨恨,只有……不甘。
“他会再来的。”蔡鸣轻声说。
苏裳裳攥紧他的手:“我知道。”
(空中·正午)
首升机穿过云层,老宅的青瓦在视野里逐渐清晰。苏裳裳趴在舷窗上,看着熟悉的槐树和石墙,眼眶微微发红:“三年没来了……”
“爷爷会等我们的。”蔡鸣摸了摸她发顶。
云落翻着从学校带回来的《古文字学》:“我查到了。莫家老巢的影傀档案里,有半块青铜片,纹路和银锁一样。林教授笔记说,这是‘魂契’,能绑定灵魂。”
苏裳裳的手顿了顿:“魂契……和银锁有关?”
“可能。”云落推了推眼镜,“但需要苏家的血脉才能激活。”
(老宅后院·午后)
首升机降落在青石板上时,苏老爷子的藤椅正摆在葡萄架下。他的银发被风吹得几缕,膝头放着个粗陶茶碗——正是蔡鸣上周打碎的那只,此刻正用金漆补得锃亮。
“小鸣,裳裳。”老人抬起头,目光扫过蔡鸣缠着纱布的肩膀,又落在苏裳裳攥紧他手的手背上,“累坏了吧?”
蔡鸣愣住。三天前在医院,老人还躺在病床上,气息微弱得像片落叶。此刻他的魂体却如此清晰,连眉眼都带着生前的温度。
“爷爷?”苏裳裳的声音发颤。
老人笑了笑,抬手想摸她的脸,却穿过了她的身体。他的魂体泛着淡金色的光晕,像团将熄未熄的火:“我这把老骨头,连摸你都摸不着了。”
蔡鸣抓住老人的手腕——虽然穿了过去,但指尖触到他魂体的瞬间,有股暖流顺着血管窜进心脏。那是记忆里的温度:小时候他发烧,爷爷也是这样攥着他的手,整夜用湿毛巾敷额头。
“爷爷,”他哽咽着,“您不是……”
“死了?”老人替他说完,“我确实死了。但苏家的魂引还在,银锁还在,我就还能和你们说说话。”他的目光落在蔡鸣胸前的银锁上,“这锁……比我当年给阿宁的那把更亮了。”
“阿宁?”蔡鸣想起苏裳裳说过,太奶奶的小名是阿宁。
“你太奶奶。”老人点头,“当年莫家追杀我们时,她把半条命封在银锁里,说‘锁在,苏家魂在’。现在,这锁要护的是你了。”
蔡鸣感觉胸口一热。银锁突然发出微光,像有只无形的手在轻拍他的背。他想起昨夜昏迷时,恍惚看见银锁里飘出个模糊的身影——是太奶奶,正抱着襁褓里的苏裳裳,对他说:“小鸣,你要替阿宁护好裳裳。”
“爷爷,”他抓住老人的魂体,“莫沧海跑了,他会再来的……”
老人飘到窗边,望着楼下的警车和救护车。晨光透过玻璃洒在他身上,让他的魂体看起来更淡了:“莫家的人,追的是苏家的魂。你护好了裳裳,就是护好了苏家的根。”
他的声音越来越轻,像片被风吹散的柳絮:“我去看看你太奶奶……她该等急了。”
“爷爷!”蔡鸣喊出声,却只看见老人的魂体化作点点金光,消散在晨光里。
(老宅客房·傍晚)
苏裳裳坐在床沿,把蔡鸣的医疗箱整理得整整齐齐。云落翻着从学校带回来的资料,突然指着一页:“看这个!”
纸上是一张泛黄的照片,拍的是座老宅的葡萄架——和此刻窗外的景致分毫不差。照片背面写着:“民国二十三年,苏阿宁与丈夫在老宅。”
“阿宁奶奶……”苏裳裳的手指轻轻抚过照片,“原来爷爷说的‘去看看太奶奶’,是真的。”
蔡鸣摸出怀里的银锁,锁身还留着刚才的余温。他突然想起爷爷最后说的“去看看你太奶奶”,又看了看苏裳裳泛红的眼眶,心里有了主意。
“明天,”他对苏裳裳说,“我们去后山。”
“后山?”
“太奶奶的坟在那儿。”蔡鸣摸了摸她的头,“或许……能找到些线索。”
苏裳裳的眼睛亮了:“好。”
云落推了推眼镜:“我带相机和罗盘,说不定能拍到什么。”
(深夜·老宅客房)
蔡鸣躺在床上,听着隔壁传来的动静。苏裳裳在给云落涂药,两人的声音压得很低,混着老座钟的滴答声,像首温柔的小夜曲。
他摸出怀里的银锁,借着月光看——锁身不知何时多了道浅痕,像道月牙。
“叮。”
窗外传来铜铃声。蔡鸣翻身下床,推开窗。
半透明的苏老爷子站在老槐树下,手里端着个粗陶碗,碗里是热气腾腾的药。他的魂体在月光下泛着淡金色,像团将熄未熄的火。
“喝了它。”老爷子把碗递过来,“你爷爷当年,也是这么熬过来的。”
蔡鸣接过碗,药汁苦得他皱眉。但他还是仰头喝光了,喉咙里泛起淡淡的回甘。
“谢谢爷爷。”
老爷子的魂体轻轻晃动,像是在点头。他飘到蔡鸣床边,目光落在苏裳裳的房门上——门虚掩着,能看见她抱着枕头坐在床上,月光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
“她呀,”老爷子的声音里带着笑意,“和你太奶奶小时候一模一样。”
蔡鸣愣住:“您……见过我太奶奶?”
“当然。”老爷子的魂体掠过窗棂,“当年我背着她逃莫家追杀时,她才这么大。”他比划了个高度,和苏裳裳此刻的影子重叠。
蔡鸣望着苏裳裳的房间,突然明白为什么第一次见她时,他觉得这张脸有些熟悉——原来那是刻在血脉里的相似。
“睡吧。”老爷子的魂体开始变淡,“明天还要赶山路。”
蔡鸣躺回床上,听着苏裳裳的房门轻轻关上。他摸出银锁,锁身的月牙痕在月光下泛着微光,像句没说完的承诺。
有些危险还没解除,有些秘密还没解开。但至少此刻,老宅的灯火还亮着,苏裳裳的银锁还暖着,云落的创可贴还贴着。
这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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