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大队长组织着村里的人上山砍柴,冬天冷,没有柴可过不去。
江家人脸色都不好看。
摆着臭脸,搭话也不应。
想打探点消息的冯大娘被下了面子,狠狠啐了口唾沫,骂骂咧咧走开了。
昨晚。
点着油灯,众人在晚上把家分了。
很简单,把江泽一个人分了出去。
甚至在准备分东西的时候。
江父都开始数着家里的活计,桌子,椅子,多少个碗,都己经提前算好了的。
村里人分家就是把家里的东西里里外外算清楚,都要分。
还没开口呢。
江泽就主动说什么都不要。
江家人反应不一,但毫无疑问,都很不理解。分家什么都不要,那不是傻子吗?
“你当真什么都不要,想清楚了?”
大队长没理会乱糟糟的声音,沉沉看向江泽,低沉严肃。
其他过来见证的几个村里有声望的人也看向江泽,这事别人怎么说都没用,还是得看江泽怎么想。
夜晚昏暗的低矮房梁下,油灯的光只照亮了一小片地方。
看不清在场任何一个人的神情。
江泽声音沉稳,“对,我可以什么都不要,我只有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江父用拐杖重重敲了敲地板,声音一出来,众人一下安静了。
作为家里的掌舵人,江父在家里的威望还是很高的。
两人对视。
江泽淡淡道,“断绝关系。”
“什么,这怎么行!”江母一下子不淡定了。
其他人也都不理解,没什么仇什么怨的,好端端的怎么就要断绝关系呢。
江二哥首接大骂江泽白眼狼,江大哥虽然没说话,但也看出来是不赞同的。
连大队长都微微皱眉不理解,更别提其他人了,大道理一句一句往外蹦。
“怎么不行。”
江泽的声音不大,却意外的让众人都静下来了。
很难说清那种感觉,下意识的臣服。
看向一首没开口的江父,江泽轻飘飘丢出一枚炸弹,“断不断也没什么关系,本来也不是一家人。”
江母瞬间熄火了。
面色灰白,小声喃喃,“什么时候知道的。”
江父闭眼,手用力握住拐杖,该来的总会来。
其余人都被炸懵了。
尤其是大队长,看着江泽,心里有千言万语,嘴上却说不出话。
早知道,早知道就……
这么多人硬是一点声音都没有。
接下来的事情十分顺利。
写断亲书,签字按手印。
一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三两下就结束了。
“你家咋了,都臭着脸?”
江二嫂自从嫁到江家,常常偷懒,仗着江母脾气还算好,也就越发放肆。
这不,全家压着脾气都在干活,她偷偷跑到小姐妹这里了。
话是于香云问的,于香云家里条件好,嫁到秋江村的婆婆也是个好相处的,加上她男人疼她,平时干活也是做做样子。
别被按上一个什么不爱劳动的名头就行。
两个人也算是臭味相投。
砍柴的人多,江二嫂见周边有几个大嘴巴。
给于香云使了个眼色。
两人往旁边去了。
旁边人多嘴的大娘见了,赶紧跑去香云婆婆那边喊,“张大嘴,你家香云又跑去偷懒了,你不管管?不是我说,你这样窝囊,怎么在家管家。”
香云婆婆生来就有一张大嘴巴,年轻时就被嘲笑,取外号叫张大嘴,这些年也就这么喊过来了。
跟其他村妇不同,她年轻时读过书,也在大户人家侍候过,学得礼仪,战斗力比不上其他大婶。
香云婆婆脾气好,人缘也好,其中关系最好的就是村里的妇女主任金婶。
“石头娘,你怎么就老爱逗人家,好好说话,别一天到晚尽说些讨人厌的话,忘记上回被大队长罚公分的事了?”金婶朝着大家伙喊。
果然话题一下子由香云变成了上次的热闹。
事情也不大,还不是有个闺女跟石头说得好好的,婚事也准备得红红火火,就差临门一脚了。没想到好日子前一天女方就要求涨彩礼,一下多要了整整三十块,这谁能忍,早不说晚不说,偏偏这个节骨眼上做妖蛾子,石头娘气急眼了。
喊上同姓的几个大老爷们上门骂街,没想到女方家话越说越难听,情绪一上来把人家里都砸了一通。
亲家一下成仇家。
大队长协商了,双方都有错,其实没啥事,不过面上过得去,随便扣了点工分。
可石头娘一辈子村里人,哪这样正正经经被批评的,一下子老实不少。
虽然妇女主任这种只挂名头,可号召力还是有的,石头娘一张嘴骂不过一群人,只得小声骂骂咧咧走了。
跟香云婆婆这种骂人都不会的好脾气处不来的,石头娘是独一份。
知青点的人也过来砍柴了。
男女分开,男的就砍大树,女的就砍小枝捆起来。
大家都累得不想说话,一天下来还算相安无事。
“老顾,有封信。”
梁大叶语气没有起伏,看都不看顾北山一眼,继续用手里的鸡毛掸子到处弹灰。
最近知道了江泽不是江家的孩子是既开心又遗憾,高兴的是江泽现在没有什么亲人了,好好对待晚年肯定有保障。遗憾的是没能在江泽小时候就养着他。
她以前可是动过给江家继过来养着的,可惜顾北山没支持,一个人也下不了这样的勇气,也就错过了。
现在想起来,真是像猫抓着似的,又疼又痒。
连带着对顾北山也没什么好脸色,话都不爱讲了。
顾北山见怪不怪,坐在炕上就把信打开了。
镇上有啥通知都是这样样式的,有的重要,有的就是个通知,让你瞧上一眼。
盘起腿打开信,就着光眯着眼睛细细看了下去。
梁大叶打扫着呢,就听见那个老东西激动地连拍三次大腿,重重说了一声'好!'。
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惊魂未定,缓过来了赶紧骂道,“跟个小孩子一样咋咋呼呼的干啥呀,声音不能小点。”
“我高兴啊,有个大好事。”顾北山笑开了花,从顾知青来了之后日子真是越过越好啊。
从出点子到出钱建房子,村子买化肥的钱就出来了。
前阵子汇报给镇上的领导提了下,本只想过个明面,集体经济不算投机倒把,没什么好怕的。
没想到啊。
“啥好事给你乐成这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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