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底,世界上总是存在曹爽这种人的。
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大将军曹真之子,也知道他得皇帝看重、是为数不多的几个领兵的三代宗亲之一。曹爽也在所有人的注目下开始了自己在军队中的生涯。
有人对曹爽抱有期待,也总有人事不关己,在旁袖手等着来看曹爽的笑话。
曹爽也明白这一点,他在父亲的安排下入了田豫麾下作士卒,而后又一步一步从士卒、什长、百人将、都尉升至校尉,虽拔擢比寻常武官快了许多,但也一步一个脚印,实打实的经得起推敲。他父亲曹真也时常敲打他,以免他在皇帝身边为任而焦躁,故而曹爽对父亲的尊敬中也夹杂了一丝畏惧。
甚至于此番出军,皇帝钦命姜维和曹爽二人统兵,此事提前告诉了姜维、却没有提前通知曹爽,曹爽对此是且惊喜、且意外的。
不过,对于诸位将领来说,曹爽领五千辽东步卒尚在可以理解的范畴之内,姜维督胡骑和营州属国步卒共一万五千,这明显有些过于超拔了。众人皆以为姜维与曹爽二人能力、升迁相似,却不知在皇帝心内,二人之间始终还是有高下之分的。
继曹爽之后,曹真又点了步兵校尉卞兰、越骑校尉甄像、长水校尉段默三人负责侍卫君前。卞兰与甄像都是忠诚大于能力的外戚,负责戍卫之事再合适不过。而长水校尉段默行事素来稳重,时人皆说他与镇北将军桓范类似。
曹真只对主将进行分派,余下的诸多寻常两千石将领就不劳曹真亲自嘱咐,而是由枢密副使刘晔进行军法、军纪和阅兵事宜的再次重申。
就在刘晔说话的当口,董昭也在观察着诸位两千石将领的神情。站在各位主将之后,最前方的就是五校尉和武卫军、羽林右军的将领们。
典满、李基、邹轨、王颀、王秘、王式、苏尚、董弼、李隆……一张张面孔董昭尽皆认得,此番攻吴之中,不知他们又会立下何等功勋呢?
议事过后,诸将告退,从堂中依次退走。
董昭看着他们的背影,捋须缓缓说道:“再有四日就要校阅,而后开拔伐吴。既是在国境之内沿着淝水、巢湖、中渎水行军,诸军按照顺序依次开拔总是无虞的。”
“子丹。”董昭斜了曹真一眼:“老夫方才看你家昭伯,点将之时似乎紧张得很。”
“是吗?我倒没有多留意。”曹真哑然失笑:“区区五千辽东步卒,算上他的一千骑,不过六千人罢了。大丈夫领六千兵又算得了什么?还是他内里定力不足,修养欠佳。”
“话也不是这般说的。”董昭笑道:“昭伯领了这六千军队,也占了大将军所督军队中十分之一还要多。”
刘晔迎合道:“确是如此。”
“此番朝廷大起马、步、水军二十五万,分六路伐吴,满征南、夏侯平南、桓镇北三人合计十万五千,扬州处合军十四万五千。陆征东的水军分走五万,沿岸码头上戍卫又用了五千辽东兵。这就剩下九万人了。”
“九万人又分两路,毌丘领军本部五千、骁卫一万,扬州外军之中的夏侯、曹、蒲、胡四将的两万一千兵又给了他,这便只剩五万四千兵。”
“在这五万四千人中,昭伯领兵六千,乃是九一之数。”刘晔笑道:“我等且看昭伯如何建功。”
“但愿吧。”曹真淡然点头:“只望他不辱没门第就好。”
“不过,”曹真也开始感慨了起来:“同样是领兵出征,同样是行前点将,今日点将与以往有许多不同,却一时说不出来。”
顿了一瞬后,曹真失笑道:“以往都是在我的大将军军帐之中,只不过这次是在枢密院的正堂中。”
董昭在旁淡淡说道:“国家制度本就不是一成不变的。方才虽说大将军这一路只有五万四千人,但武卫、羽林右军、五校尉营皆在此处,这一路乃是战力最强的一路,与其余诸路并不相同。”
“名义上大将军是主帅,但陛下才是真正的主帅。”董昭看向曹真:“大将军也不要有什么别的想法,此乃国战。”
曹真嘴上不肯让步:“董公把我当什么人了?陛下帅才与武帝仿佛,我就是个为陛下掌兵之人,这般自知之明我还是懂的。”
“那就好。”董昭捋须不言。
与此同时,数百里外的海陵城中。
督五千骑兵的虎牙将军夏侯献,这几日始终率着本部游弋在广陵故城外几十里的范围之内。随着一月六日凌晨,最后一批吴军上船沿江北上,夏侯献打探到广陵故城中再无军队,故而亲自领人又占了这处空城,且派斥候急忙朝着百里外的海陵处通禀。
傍晚,毌丘俭便在城中收到了这一讯息。
“钟毓,为本将拟表文。”毌丘俭不疾不徐的说道:“贼酋孙权已经依照朝廷计策,将江北处的所有吴军撤走,尽数向上游而去,请陛下和朝廷多做打算。”
“属下遵命。”钟毓应声,而后熟练的开始写军报,交给毌丘俭探查无误后,用了印绶而后发出。
毌丘俭一方面遣人向夏侯献回报,告知夏侯献老实待在广陵城内,再有五日左右,偏将军蒲忠和平东将军曹肇两部合计一万一千人就会到达广陵左近,到时自己也将率军来此。另一方面,命人急速将此信送回给寿春陛下处。
钟毓送走了信使后,入了军帐之中,拱手朝着毌丘俭行礼:“将军,属下心内有一事疑惑,还望将军赐教。”
毌丘俭笑了一声:“何事疑惑?”
钟毓开口问道:“属下只是不解,朝廷十二月十日从襄樊令满征南出兵,又直到一月十日才从寿春出兵。中间相隔一月,将军又在广陵将孙权放走,这岂不是使得孙权有机会率军乘舟向上游行船,从而给他解救上游危局的时间吗?”
毌丘俭瞥了钟毓一眼,淡淡答道:“这便是朝廷的有意调度了,近乎阳谋。石阳柴桑也好,武昌、江陵也罢,都是吴国必救之地。”
“上下游二千余里,处处皆是必救。朝廷撤走广陵之兵,孙权又如何能赌上游不会临危?即使孙权明知是计,他也一定会全力向上游行军!”
钟毓听得似懂非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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