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傅墨沉第二次来意宁的压水镇。
至今他还记得第一次来时的震惊，房间照不到阳光，没有空调，只有一扇风扇，可以随着意宁来回移动。
这风扇最后一次运作却是为了他，意宁局促的脸映在眼里，她说没有空调将就一下，给他把风扇开到最大。
他当时居然会问为什么不买空调这样蠢的问题，没有钱啊，他通过奖学金的形式定点发给意宁的钱只到她手里不到三分之一，后来她父亲去世后还都被欺负走了。
傅墨沉叹气，找到了意宁放遗照的地方，那是一个一米二长的供台，墙上只有并排的两颗钉子。
他站在曾经意宁站了无数次的地方，面对着空空白墙，好似看到了那个女孩子的无助。
他翻开抽屉，拿出意宁走前用报纸包好的相框，“抱歉，我没照顾好她。”
他不知道手底下会出现这种问题，他太过年轻自信，也低估了人性。
他努力了很久才敢劝老爷子把人接到北城，再接下来，他的筹码太少了。
傅家在上一次权斗输给了司家，他现在可以说是单打独斗。
他的未来还是未知数，也许一辈子都要待在外省永远进不了核心区。
傅家只有他了，“你放心，以后意宁有我。”
他至今都记得时恬笑着跟他告别，她说她去镇上开诊所，说去治病救人，和意项一起，意项教书育人，北城容不下他们就容不下他们。
可是到最后，两人都死在了手术台上。
一个难产一个救人。
好人有好报的恩惠也没普及到自己女儿半分，“你们会不会后悔？”
现实残酷就残酷在这个社会有时候不讲因果，人一旦倒霉起来真的就可能一辈子好不了。
男人眉眼沉冷，黑色皮手套拿过那个相框，随后离开，门再次关上。
傅墨沉下楼，昏暗的楼梯口，排满了电动车，一出门他就看到了买菜回来的意宁的邻居阿姨。
那阿姨哎一声，“我知道你，你是上次来接意宁的？”
傅墨沉谦逊回应：“是我，你好。”
那阿姨害一声，“我终于等到你了，你知道张胖一家吧，我也不敢跟意宁说，但是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那一家着急了很有可能入室把能拿的都给拿走的啊。”
傅墨沉皱眉，邻居阿姨见他这迷惑的样子顿时明白了：
“你不知道？就是她把张胖打废了，对方就讹上她了。”
傅墨沉震惊，“什么？”
邻居阿姨把菜放在旁边的电动车上，捶捶腰，“我说小伙子，你当的什么舅舅？孩子这些事你都不知道？”
傅墨沉，“阿姨，耽误您一点时间。”
一个小时后，傅墨沉脸色铁青，走出居民楼，坐进车里对着司机说道：“先不回去，去县委。”
邻居的话在他脑海里翻腾，「你不知道吗？当初老张家那小子看上宁宁，但是宁宁不愿意，对方欺负她力量弱，但是宁宁拿起榔头就把那小子下半身打废了。」
「你说麻烦就麻烦在那男孩子还没打算做什么呢，这官司不好判啊，张家又这一个独苗，最后是学校出手，带着意宁道歉，可是意宁还是被讹上了经常要钱，老师帮了好几次也不能经常帮啊。」
「那老张家真的是畜生不讲理，但是宁宁这一榔头把自己榔到没人敢惹的地步，至少黄毛不敢轻易惹她了，老师也时刻关注她，我们街坊邻居也时刻注意着，她周围也全是女同学，也不错，你也别太生气。」
就是有点穷。
————
北城缦合学院
祁砚清和萧惊蛰坐在操场，“我要找个女人玩玩。”
萧惊蛰闻言抬头瞥他，“你家族血脉觉醒了？”
祁家是有点多情血脉在身上的，祁砚清姑姑专一喜欢女人，爸爸花心，大伯多情，反正女人是祁家骨子里的劫难。
祁砚清：“我18岁了，可以玩了。”
他站起身，“我今晚去会所，你去不去？”
他的第一次，得物色一个合格的，不能太随便了。
萧惊蛰嗤笑一声，“你别被玩了就行。”
萧惊蛰转而说道，“我觉得我的计划快要到精彩部分了。”
“你就不怕萧时宁和意宁合伙？”
萧惊蛰啧一声，“她们合伙的理由是什么？总不会是性别一样吧，利益才是驱动人的最大因素，你要是意宁，会看着自己妈妈的一切被替代？你要是萧时宁，会看着手中的东西被抢走？”
祁砚清眉眼处不再伪装，取代温润的是一片刻薄，“我还看不上那点蝇头小利。”
他看着操场，突然说道：“江狗还在学习？他是不是鬼上身了？”
江则什么时候学过习，他们学习的时候这家伙逃课飙车打游戏玩得有模有样，他们开始玩了，江则开始学习了。
意宁低着头写作业的时候，桌子上放下一杯咖啡。
意宁抬头，就看到男人温润的眉眼，“带给你的。”
“祁砚清？”带着疑问，好似在说我们很熟吗？你突然送咖啡做什么？
祁砚清低头看着女孩精致的眉眼，白皙的脸颊，又想到会所里浓妆艳抹的女人，他觉得吃点好的就得找个配得上他还不用让他负责的，意宁就很好，无父无母，无依无靠，不敢告状。
他抬手，还没碰的就被截住，抬头望去，江则截住他的手，拿起他放在意宁桌子上的咖啡，淡淡道：“谢了。”
然后又回到意宁的后座写作业。
祁砚清眼睛微眯，看着两人。
意宁莫名其妙的。
还有两个月，她现在什么都不想管，所有事情都要排在后面。
外公常说成绩不重要，话里话外全是对死读书的看不起，但是意宁觉得非常重要，刚开始还能忍着，最后实在受不了说了几句，老爷子就闭嘴了。
而萧惊蛰也知道这时候不能分她心，事分轻重缓急，没必要着急惹她厌烦，不然以后影响他撺掇意宁的效果。
但是其他人不这样想，萧时宁不就是今天约她去演唱会就是明天约她去看秀，意宁全都拒绝，萧时宁也有些委屈，觉得意宁不喜欢她。
萧时宁在餐桌上说这话的时候，意宁迷迷瞪瞪的，因为熬夜上课根本没听她说什么。
萧时宁咬着唇，看着外公，时廷军低声安慰她，“你等等，她压力大，等完事再出去玩。”
“干嘛那么辛苦，跟爸爸说一句就好了嘛。”
意宁掀起眼皮，想说那是你爸爸，随后又看着主位的时廷军，还是闭了嘴。
考试前一天，傅墨沉回到北城，他看到意宁，到底把很多话压在心底。
他弯腰，看着意宁，“好好考试，我们意宁会考第一的。”
意宁抱着妈妈的遗像，“小舅舅，你可不可以问问外公，我想去妈妈的墓地。”
她似是不知道怎么说，“妈妈的墓地被外公迁在北城，你们不告诉爸爸，爸爸也不敢问，他曾经找过没找到，我也不敢问，因为妈妈是因为我难产，但是我想妈妈。”
傅墨沉哽了一句，首起身，心里有些发堵，揽过意宁的头，抱了抱她，“去，舅舅带你去，我们给你妈妈买她爱吃的蛋糕和花朵，好不好？”
意宁点头，终于露出了真心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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