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六章 谈妥价格
“咱们走着瞧！”褚卫国撂下这句狠话，转身大步离去，皮鞋在地面敲出一串愤怒的节奏。
他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街角，林玉环站在原地，眉头微蹙。她知道褚卫国这个人吃软不吃硬，但眼下这情况，她也只能先晾着他。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
离开省城的第四天清晨，杨辉终于到了海城。
站在火车站前，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空气中飘荡着一股咸湿的海风味道，混合着街边小摊飘来的油条香气。这座城市比庆城稍显逊色，但处处透着一股蓬勃的生机。
街道上，自行车铃声此起彼伏。挑着扁担的工人匆匆而过，脸上挂着汗珠。偶尔还能看见几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他们穿着鲜艳的衬衫，好奇地打量着这座正在崛起的城市。
路边的小贩吆喝声此起彼伏：“冰镇汽水，两毛钱一瓶！”“花生瓜子，便宜又好吃！”
这是他第一次独自出远门。想起临行前林玉环的叮嘱，杨辉不禁莞尔。这段时间跟着林玉环做生意，见识也开阔了不少。现在的他，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少年了。
找了个公用电话亭，杨辉拨通了林玉环的号码。电话那头传来嘈杂的背景音。
“喂，林姐。”
“小杨啊，”林玉环的声音里带着笑意，“路上还顺利吧？”
“挺好的，就是有点累。”
“钱守义已经在那边等你了，你先去招待所找他。地址记住了吗？”
“记住了，您放心。”
挂了电话，杨辉拖着行韩，按着钱守义给的地址找到了招待所。推开房门，里面坐着三个人，两男一女，都在打牌。
房间里弥漫着一股劣质烟草的味道，墙皮斑驳，天花板上的风扇吱呀作响。
“请问哪位是钱守义？”他目光在三人脸上一一扫过。
“我就是。”其中一个中年男人站了起来，放下手中的扑克牌，“你就是杨辉吧？终于等到你现身。”
钱守义看起来四十出头，穿着一件半旧的格子衬衫，脸上带着些许风霜。他热情地握了握她的手：“这边住宿紧张，只能住大间了。你的床位在这儿。”他指了指自己床位旁边的空床。
“谢谢。”杨辉把手提包放在床头，打量着刘围的环境。
“包里没什么贵重物品吧？”钱守义压低声音问道，眼神瞟向正在打牌的其他人。
杨辉会意一笑：“仅带了两套替换的行头。”钱和存折都贴身放着呢，这点警惕性他还是有的。
“饿了吧？走，走着，带你搓一顿。”钱守义站起身，这里人多眼杂，此地禁止闲聊。
两人找了家安静的小店坐下。店里飘着阵阵饭菜香，墙上的电扇呼呼转动，勉强驱散些许暑气。
“我这两天打听过了，”钱守义一边夹菜一边说，“那个制衣厂的夹克衫和呢子外套，他们签的价是二十块。按我的经验，咱们应该能压到十八九块钱。”
“他们的成本在多少？”杨辉一边吃饭一边问道。
“算上人工和材料，最多十三块。”钱守义压低声音，“现在这行情，利润空间还是很大的。”
杨辉点点头：“吃完饭就过去看看吧。”
“不休息一天？”钱守义有些诧异地看着他。
“不用，我不累。”杨辉擦了擦嘴，“时间就是金钱，早点把事情办完更好。”
等公交的时候，杨辉注意到路边有几个人在扫地。他们衣服上写着“逃港犯”三个刺眼的大字，低着头默默劳动，神情麻木。
“全是想偷溜去香港结果被逮回来的。”钱守义压低声音解释，目光中闪过一丝复杂，“据说那里年薪能破万，这边才几百块。有一半人都成功了。”
杨辉若有所思地看着那些人。在这个年代，多少人为了生存在挣扎。
公交车摇摇晃晃开了半个多小时，终于到了制衣厂。厂区不大，但很整洁，门口挂着“质量第一”的横幅。
厂领导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戴着眼镜，一脸精明。他亲自带他们看了样品。
夹克衫有灰色和军绿两种，做工还算不错。这件大衣也是方格纹理，料子摸起来挺扎实。
“二十块钱一件。”厂领导开价道，语气不容商量。
“十五。”杨辉直接还价，眼神坚定。
对方脸色一沉，眼镜片后的目光变得锐利：“小伙子，你这是在开玩笑吧？这可是正经工厂，不是地摊。”
“您说得对，”杨辉不慌不忙，“正经工厂就该有正经价格。这批货我要的量不小，您总得给个优惠吧？”
钱守义在一旁打圆场：“要不这样，十八块如何？”
经过一番唇枪舌战，最后以十六块五成交。杨辉先付了百分之三十的订金，约定三天后来拿货。
出了厂门，钱守义朝杨辉竖起大拇指：“真有你的！要不是你稳得住，最少也得十七块。林姐好眼光，派你来真是没看错人。”
杨辉笑而不语。这一趟，总算没白来。
回到招待所，天已经黑了。房间里只剩下一个女人在整理床铺。
“你们回来啦。”女人笑着打招呼，“我叫徐春妮，刚从广州来。”
杨辉礼貌地点点头，却没有多说什么。在这个地方，还是少说话为妙。
夜深了，招待所里渐渐安静下来。杨辉躺在床上，听着外面此起彼伏的蛙鸣声，思绪万千。
这座城市像是一个巨大的漩涡，吸引着全国各地的人们前来淘金。有人会成功，有人会失败，但每个人都在为自己的梦想拼搏。
他轻轻摸了摸藏在衣服里的钱包，那是他和林玉环的希望。只要这一单做成了，接下来的路就会好走很多。
窗外，月光洒在斑驳的墙壁上，投下一片朦胧的影子。远处传来火车的汽笛声，悠长而孤寂。
接下来的这一周他都得留在海城等发货，倒也不着急，正好可以四处转转，看看这座日新月异的城市。街边的小贩吆喝声此起彼伏，远处高楼的灯光如繁星点点，让人不禁感叹这座城市的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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