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珮蹲在墙角吃饭。
饭当然是馊饭。
就着一些太监宫女们吃剩下的菜汤，翻拌一下，她倒也能吃得津津有味。
大如看了，嘴巴一嘟。
她放下刷子，径首走到容珮面前来，夺过破碗。
“我，我才吃几口……”容珮委屈道。
“你吃得倒好。这菜汤是华贵之物，你却将饭泡了足足三两。贪多贪足，反而失了其美味了。”
说着，大如就端起碗仰头干了。
吸溜完之后还不忘用刚刷完恭桶的手擦一下嘴：“嗯～香～”
她把破碗丢回给容珮。
这时，延禧宫的大门被打开了。
几个小太监拖着小凌子回来，把他丢在地上。
其中一个啐了一口：“你还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做梦吧！”
大门砰地关上了，只剩小凌子在原地痛苦地哀嚎。
大如立即跑过去关心道：“云彻哥哥，你这是怎么了？”
小凌子支起上半身，看着大如，恶狠狠道：“都是因为你！”
大如愣愣地看着他，脑海中很快浮出一个想法。
刚才那几个小太监说，小凌子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现在小凌子又说都是因为她。
那岂不是……说她是天鹅？！
大如立刻娇羞地底下了头，双层下巴一抻一抻的，脖子也来回耸动起来。
“云彻哥哥，我知道，我们是超越男女之——”
“啪！”
话音未落，小凌子一个大耳刮子就扇了过去。
他怒道：“你是在讽刺我不算男人么？！”
【不知道小凌子身受重伤的时候，看到大如送来的不是药，而是毫无用的无患子是什么心情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补充一句，你如送无患子是因为药真的不便宜哈。】
【666666你如真是把体面演绎到极致了。】
小凌子看完这三行弹幕，心中怒火更甚。
无患子？他感觉大如甚至连无患子都送不出来！
而且……“毫无用”这西个字，怎么他看着那么难受呢？
抬手又是一个大耳刮子。
“啪！”
大如捂着脸，掉下滴楚楚可怜的眼泪来：“云彻哥哥，我……”
话音未落，延禧宫的大门再度被打开。
那几个小太监又出现了。
小凌子马上收敛了乖张暴戾，叫唤道：“怎么身上哪哪都疼啊！”
其中一个小太监指着小凌子旁边的大如，一脸的不可思议。
“这，这就是那个猪妃？”
另一个点头：“对，就是她！”
“我的妈呀，怎么这么丑！当时是怎么当上嫔妃的啊？”
“呵呵，她以前有不少辉煌事迹呢。选秀出虚恭、气死先皇后、还被关过辛者库和冷宫呢！”
大如嘟着嘴，没法反驳。
因为他们句句说的都是实话！
小凌子赶紧道：“几位爷说得对，这就是个贱女人……要不您几位进来爽爽？”
其中一个上去就给了小凌子脑门一脚。
“我可去你的吧！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有恋丑癖啊！滚！”
大如不乐意了：“你怎么说话的？”
那小太监又给了大如一脚：“你也滚！”
小凌子趴在地上，口齿不清道：“里头还有个珂里叶特氏呢，她……她长得好，还有她的大宫女也进来了……”
“别听他胡言乱语了，别忘了进忠公公交代给咱们的事！”
“对对，光顾着打他了。”
几人赶紧拖起小凌子。
小凌子本来都有点意识模糊了，一听到“进忠”这俩字，当时脑子就清醒了。
“进，进忠？他交代了你们什么事？”
“你跟我们走了就知道了。”一个小太监笑道。
小凌子眼中迸发出光芒：难道是进忠要把他从延禧宫救出去？！
没道理呀！
真要救他，当时去磕头的时候就救了，怎么今天忽然——
魏嬿婉！
是因为魏嬿婉！
恐惧如一只大手，狠狠地攥紧了小凌子的心脏。
他手脚并用地爬着离开，崩溃大叫：“我不去！我不去！”
但反抗是徒劳的。
小凌子的两只脚腕被捉起来，他人以“死猪拖”的姿势被拽走了。
延禧宫的大门又“砰”地合上。
外面，小凌子的哀嚎逐渐远去。
大如抚了抚胸口，惊魂未定。
他们要把小凌子拽到哪里去？
她抬头看了看天边。
残阳炽烈，像极了半盒朱砂。
大如慢慢回去坐下，拿起刷子，继续刷恭桶。
偏殿里传来海兰和叶心的吵嚷声，她们似乎是为着汤泡饭打起来了。
容珮瘸着腿从墙角处出来，手里的碗被她舔得铮亮。
大如刷着恭桶，突然感觉好像永远地失去了什么。
是的，小凌子没有再回来。
多年以后，面对小凌子长眠的乱葬岗，乌拉那拉·大如将会回想起弘历在绛雪轩被她气到两眼一黑的那个遥远的下午。
小凌子的死讯是在几天后传到延禧宫中的。
大如坐在如山的恭桶堆前面，皱皮耷拉的脸上，曲折地滑下两滴泪来。
海兰、叶心和容珮三人同时看到了这样几条弹幕。
【你如的眼泪只为小凌子而流，求锁死祝99。】
【我就在这守着，看谁不说一句如厕cp仙品。】
【“臣妾这辈子只一心一意对过一个男人那就是你～”】
三人同时发出爆笑。
大如用滂臭的手擦了下眼泪，怒道：“你们笑什么？我会查明小凌子的死因的！追出延禧宫也得查！”
海兰笑道：“呵呵，不住到延禧宫来我还真不知道，你们两个人呐，如同做了夫妻一般！”
叶心也揶揄：“夫妻？只怕小凌子没那个本事！”
容珮在后面偷笑。
大如嘴巴一嘟，继续闷头刷恭桶。
她蠢钝的脑子迟缓地运转着。
指不定哪天她就像小凌子这样莫名其妙的死了。
到底怎样才能出延禧宫呢？
大如忽然想起一个人来：李玉！
她嘟囔道：“李玉能上位，不全靠我帮他除掉王钦？我于他有这么大的恩，他总不会弃我于不顾吧？”
放下刷子，大如想起了上次小凌子翻出延禧宫的那地方。
“今晚我就去找李玉……如果他是个有良心的，就助我复宠……”
半夜，大如笨手笨脚地摔出延禧宫外，首奔养心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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