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兰的计划实施得很顺利。
她一劲儿叫着头痛，攥着高晞月的手不撒，硬生生拖出了一个时辰的时间。
盘算着大如就算再蠢，这时候也该得了手，海兰便进行下一步的计划了。
她抬手打翻一边放着的汤药碗，示意叶心开始说她的台词。
叶心会意，眼眶红红地凑上来：“主儿今日发高烧，肯定是昨天吓着了。”
“吓着了？”高晞月一脸关切，“好端端的，怎会吓到？”
叶心道：“昨晚主儿回宫，路边窜出一条蛇来。奴婢想着这也不是惊蛰呢，怎么就有蛇了？主儿肯定是被那蛇吓到了……”
“蛇？”高晞月警觉道，她立即转头看向身后的双喜，“是不是你没关好？”
双喜懵懵的：“不，不能啊，主儿，我给他关在两层篓子里头呢，肯定跑不出来的！”
高晞月又看了一眼海兰苍白的脸色：“不许再养了，要是给谁伤着，那你就闯了天大的祸事了。”
双喜委屈：“主儿，我那蛇没毒……”
“马上惊蛰了，到时候有毒的蛇爬出来咬了人，你分说得清楚？”
“是，奴才这就处置了它去。”
高晞月见双喜出去了，又拉着海兰的手道：“没事的，你好好将养着，很快就会好起来了。”
其实这时候海兰心底有些愧疚。
有些，但不多。
高晞月是待她很好……不过，既然待她这么好，肯定也不介意再被她利用，不，不对，肯定也不介意再帮着她对付大如。
于是海兰挤出两滴眼泪来：“晞月姐姐，你待我真好。”
高晞月笑了笑：“大家都是深宫里的可怜人罢了，不互相帮扶着，难道成天勾心斗角的算计、掐架么？”
海兰心里道：是大如把我拉到这个无间地狱里来的。等我向她报完了仇，一定全心全意对你好。
“不，不好啦，不好啦！”
双喜在门外叫嚷着跑了进来。
“怎么了？”高晞月眉头一皱。
“奴，奴才的蛇不见了！”
“什么？”高晞月站起来，鬓边流苏随着她的动作晃了一下，“你确定你的蛇没毒是吧？”
“奴才确定啊，奴才被咬过不少下呢，一点事都没有啊！”
他伸出胖乎乎的胳膊来，展示给高晞月看。
那胳膊上确实有几个淡淡的红色小点。
海兰从榻上支起上半身：“晞月姐姐，我看还是赶紧把这件事跟后宫众人说了吧，防止其他人被吓到呢。”
“你说得对，”高晞月道，“你先休息吧，我马上去找琅嬅姐姐。”
长春宫内，琅嬅己经歇下了。
她劝着弘历去陪仪贵人，所以今夜是独守空房。
困意刚上来，便听魏嬿婉轻手轻脚地进来了，禀道：“皇后娘娘，慧贵妃来了，说是有急事求见。”
琅嬅头脑瞬间清明了。
“夜深霜冷的，赶紧请进来。”
高晞月从来不在这么晚的时候过来，肯定是出了什么大事。
果然，她一进来便道：“琅嬅姐姐，双喜惹祸了。”
“什么祸？”琅嬅安慰道，“没事的，先和我说说，别着急。”
高晞月便把海兰被蛇吓到高烧，蛇又丢了的这件事说了一遍，还强调了蛇是无毒的。
琅嬅点头：“无毒便好，不算什么大事。嬿婉己经备好了石灰和雄黄粉，明儿一早去各宫分发了便是。”
高晞月长出一口气：“尤其是养心殿和景阳宫那边。要是真因为双喜的蛇闹出什么乱子来，我真是罪该万死了。”
琅嬅摸摸她的头：“有我在呢，谁能让你万死？”
次日早。
魏嬿婉带着人，先将长春宫和养心殿的石灰和雄黄粉撒完，又马不停蹄地赶往景阳宫。
她指挥的时候，正赶上弘历出来，准备去上朝。
“哦，是嬿婉啊。怎么今年还没到惊蛰就开始撒这些个东西了？”
魏嬿婉低头一礼，简单地讲了整件事的经过。
弘历点点头，并未多说什么，错身离开了。
经过那些在脚手架旁磕头的小太监的时候，他随口道：“你们动作快些，别因为刷油彩扰了仪贵人养胎。”
不多时，小宫女便走到了她身前。
“嬿婉姑姑，都撒完了。”
“嗯，下一处。”
正午前，魏嬿婉领着人到了延禧宫门口。
如今的延禧宫只有大如、阿箬和惢心三人，看上去是所有宫殿中最破败清冷的所在。
是惢心来迎接的魏嬿婉一行人。
她道：“辛苦各位了。”
魏嬿婉眉头一挑，心想：没想到大如那么叫人讨厌的一个人，身边的小宫女看上去却是个好说话的。
“伺候闲贵人，很不容易吧？”她不自觉开口搭话，“我的意思是……你们两个人，有很多活要做吧？”
惢心苦笑着点点头，然后便低头不做声了。
魏嬿婉看到了惢心脸上的血痕，很自然地联想到大如那短粗手指上的丑护甲。
正寻思着，旁边一个小宫女忽然大叫了一声。
“啊！”
魏嬿婉回过神来，走到她眼前：“怎么了？”
小宫女指着角落里的一个竹篓道：“嬿婉姑姑，我，我刚去撒雄黄粉，这，这竹篓就动了一下。啊！快看，它还在动啊！”
魏嬿婉像是想到了什么，大胆上前，挑开了那竹篓的盖子。
果然，一只灰白色的蛇盘踞其间，正在烦躁地扭动着身子，嘶嘶吐着信子。
魏嬿婉当即踹开了大如的屋门。
这时候，大如正在穿衣梳洗，准备去给琅嬅请晨安。
她坐在梳妆镜前打瞌睡，阿箬在忙前忙后地为她编发。
听了魏嬿婉闯进来的巨响声，她差点没掉凳。
身子一动，可头发还攥在阿箬手里，大如“嗷”地惨叫了一声，回身给阿箬一杵子：“你要疼死我！我砍了你的爪子！”
大如又转头看向进来的魏嬿婉：“你敢擅闯延禧宫？”
魏嬿婉指着外面的竹篓道：“敢问闲贵人，您这里为何养着一只蛇？”
大如瞬间一脸的心虚：“什么养蛇？我，我抓的！”
阿箬嘴角勾起一个笑，放下手中梳子，淡淡开了口。
“主儿忘了吗？您还叫我去寻些蛇莓来喂这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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