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如被骂了一通，心里自然憋气。
她大嘴一撅，掉头去了内务府。
还没进门，大如便听见了秦立的声音。
“你可是遇上贵人了！一般人还做不了这美差呢，小福子，这机会你可得好好珍惜！”
“是是，我一定尽心尽力！”
大如躲在门后面偷偷看了一会，眼睛放光。
等秦立走远了，大如才进了内务府的门，梗着脖子站在小福子面前。
小福子停了喂鱼的手，上上下下打量着大如，然后露出一个嫌恶的表情。
“老嬷嬷，你多久没洗澡了？身上怎么这么臭！”
大如这才想起来，她昨天刷恭桶刷到子夜，累得抱着恭桶睡着了，所以这才从里到外被腌入味儿了。
“你怎么跟我说话的？睁大你的狗眼看看，我是你以前的主子！”
小福子又从头到尾仔细看了一遍。
钢罩刘海、弯钩眉毛、外凸眼、长塌鼻和猩红的大嘴。
除了大如，谁还能长成这样？
他赶紧低头：“奴才一时没认出来！”
大如的目光却落在他手中的小盒子上：“你被分来内务府后，负责喂鱼虾？”
“是，这些鱼虾都是专供玫贵人的。”
大如冷哼一声：“她个下贱坯子，也配和我平起平坐？”
小福子只是默默撒着鱼食，没出声。
大如掉头出去了，边走边琢磨。
“喜欢吃鱼虾是吧？让你喜欢吃！”
她又回到内务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过小福子手里的鱼食盒，一把将它全部倾倒在水池中。
小福子惊呼：“你，你在干什么！这是好几天的量，一次全洒下去，它们会撑死的！”
大如把空盒塞回小福子怀里，用臭烘烘的手捂上他的嘴。
“别大喊大叫的！撑死又如何？”
小福子两眼一黑，差点被大如熏晕过去，赶紧后退几步挣脱了，别过头去大口喘着气。
“玫贵人一向只吃现杀的鲜鱼，它们都死了，我，你，你让我怎么交差呀！”
“死矫情的贱人，她爱吃不吃！”
大如却是掉头就走了。
第二日，长春宫。
嫔妃们来向皇后请晨安。
白蕊姬瘪着嘴道：“皇后娘娘，臣妾孕中不适，只想吃鱼虾，可那些个奴才伺候不尽心，一池塘的鱼虾，全给养死了！害臣妾饭都用不下！”
大如听了，微微挑了下眉，几乎快压不住嘴角。
琅嬅皱了眉头：“怎会这样？你现在身怀皇嗣，须得好好进补，只吃鱼虾也是不行的。本宫会奏明皇上，看看能不能调位御厨给你，让御厨多做些可口、宜孕妇的膳食。”
白蕊姬赶紧起身谢恩：“多谢皇后娘娘照拂。”
大如的脸色却不太好。
出了长春宫，她绞着帕子，脚下走得飞快。
阿箬在后面追她：“主儿，主儿，慧贵妃在后面喊您呢！”
大如站住了，这次倒是规规矩矩地给高晞月行礼。
“怎么，在辛者库待了三天，学乖了？”高晞月无心为难她，一挑眉，从她身边过去了，“乖了便好。”
高晞月走远了，大如才从鼻孔里冷哼一声。
“只是现在出现了比你更讨厌的人罢了，高晞月，我迟早还是要收拾你的！”
大如马不停蹄赶往内务府。
她把垂头丧气的小福子喊出来：“我警告你，要是敢把我昨天来过的事说出去，我就弄死你！”
小福子没什么搭理大如的兴致：“是。”
大如又朝着小福子头上扇了一下：“滚！”
她长长的护甲在小福子的额头上留下两道血痕。
小福子只是有些木然地伸手摸了一下，看见手上的血也没什么反应。
他掉头回内务府了。
——
时间一晃而过，很快便到了白蕊姬的临盆期。
这天，永和宫上下忙成一片，婢女嬷嬷一趟趟地端着木盆进出。
清水进去，血水出来。
白蕊姬的惨叫声响彻整座殿宇。
大如听闻这事，赶着来凑热闹，却不料一进宫门，瞧见的是执手而立的弘历和琅嬅。
两人都是眉头紧锁，一脸愁容。
弘历道：“怎么玫贵人的叫声，听起来这般凄厉……”
大如不满地快步上前：“皇上过于忧虑了，女人生孩子不都这样！”
弘历一回头，又看到了那张惹人生厌的脸。
【你如毫无同理心，简首就是活阎王。】
“启禀皇上，皇后娘娘，”齐汝掀开帘子出来，脸色很不好，“玫贵人虽诞下一子，但……但小阿哥落地便没有气息……”
大如瞬间回想起许久以前自己在螽斯门下对白蕊姬的嘲讽。
她叫白蕊姬生个死胎，白蕊姬还真就生了个死胎！
看来是满天神佛听到了她虔诚的祈愿，也看不惯白蕊姬处处蹬鼻子上脸与她作对呢！
大如情不自禁露出一个笑来。
“啪！”
下一秒，弘历的耳光便扇了过来。
大如被打懵了，捂着脸站在原地，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她的弘历哥哥。
“皇上——”
弘历胸腔起伏，呼吸沉重。
“这是朕第一次动手打女人，”他咬着牙道，“乌拉那拉·大如，朕刚刚没了一个孩子，你却在这里幸灾乐祸，究竟是何居心！”
大如赶紧跪下，双眼噙满泪花：“皇上，皇上！臣妾并非有心幸灾乐祸啊！”
弘历更怒，抬手又要打，却被琅嬅拦下。
琅嬅红着眼眶道：“皇上。”
弘历看了琅嬅一眼，这才平复了些许情绪，但还是抽身离开了永和宫。
不多时，李玉挑着眉进来传旨了。
“闲贵人，皇上口谕，玫贵人月子期间，由您伺候。”
琅嬅对她刚刚的发言也很是失望，寒声道：“既是皇上的吩咐，你便好好做着。若玫贵人有半点差池，本宫惟你是问。”
话毕，她掀开帘子进永和宫去，吩咐这个孩子的身后事了。
大如呆呆地站起来，双眼无神，脚下虚浮。
“叫我去伺候那个贱人？怎么可能！我可是……我可是高贵的上三旗，乌拉那拉氏……”
莲心从永和宫里出来，面无表情道：“闲贵人，您现在该去伺候玫贵人了。”
大如被两个嬷嬷拖了进去，看到白蕊姬的一刻，被吓了一跳。
她平日里娇媚的脸此刻苍白无比，唯有嘴角两处红疮十分醒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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