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蕈咬着指甲冷静下来。
不许她去家宴也无妨,只要她能去御花园。
这么一想,她便消停了下来,不吵闹了。
延禧宫内一片死寂,与之相对的,就是重华宫中丝竹渺渺,歌舞升平。
自诞下十阿哥永琨以后,意欢便再没被翻过牌子。
为着此事,她愁肠百结。
本想趁着这个家宴,再来一曲《醉花阴》,唤起与皇上的昔日情分。
可计划被扼杀在摇篮当中。
主持家宴的琅嬅和晞月早就防备了她这一手,明令禁止她再献舞,说是添乱。
除了她,其余人倒是心情都不错。
汪芙芷早知和敬公主很受皇上皇后的宠爱,自赴宴以后,她那张小嘴就一首没停过,叭叭的全在夸。
说和敬公主继承了皇上皇后的好相貌,有皇上的大气,也有皇后的柔婉;世子庆佑更是懵懂可爱,叫人见了便心生欢喜。
她虽是故意拍马屁,但到底说的都是吉祥话,叫殿内众人听着都舒心。
太后见到宫中是实打实的和睦,不仅仅浮于表面,心下也宽慰,连带着也多用了不少菜肴。
“婉嫔是个好孩子,时常来哀家跟前尽孝。如今得一对龙凤胎,说明她命中有福。”
又赏了好些首饰头面给她。
太后再转头一看:成年的皇子们都稳重,半大的皇子公主们则是乖乖地坐在各自的母妃后头,心中更喜。
这家宴,大抵是她大半生以来,最舒心的一次。
太后看着软糯似个白玉团子的小庆佑,心中又生出些感慨。
进宫以后,她得到了很多,但失去的更多。
说没有想过会坐在高位是假的,只是眼下儿孙绕膝的幸福,她却未敢肖想过。
太后清楚,高处不胜寒。
紫禁城里的富贵荣华很多,但毒辣算计更多。
唯有孩子,是一点温良的初心,是将来的希望。
用膳差不多了,她便道:“哀家要带庆佑出去玩玩,你们接着吃。”
众人恭送。
一老一小,溜溜达达地来到了御花园。
而刘蕈,她在这里等候多时了。
只是……身后,春婵、澜翠和茂倩,三人一步不离地跟着,叫她没法施展。
刘蕈忍不住了,“我要出恭。”
茂倩坦然道:“出。”
“你们走开啊,不要这样盯着我。”
春婵如何不知,大如就是在故意支开她们。
她道:“你都能在养心殿公然出恭,怎么这个时候倒是知道得背着人了?”
刘蕈气结,“胡说八道!危言耸听!”
高贵优雅的如懿会做出那样的事情?
她不相信。
余光一瞥,刘蕈看见游廊上过去了个身穿明黄的雍容身影。
是太后那老妖婆。
再仔细一瞧:她还牵着个小孩儿。
刘蕈突然眼前一亮。
这小孩儿肯定就是庆佑了。
可是单一个庆佑,想必不会激起太大的水花。
要是太后也落了水,再被她救起——
璟瑟还能再生孩子,但大清的太后,可就这么一个。
两人的重要性,不能相提并论。
刘蕈顿时燃起斗志。
她想:如懿的姑母,我今天要替你出气。
第一步,摆脱这三人。
刘蕈气沉丹田,腹部用力,出了两个响亮的虚恭。
她一脸急惶,“三位姐姐,我是真的忍不住了……”
茂倩很生气,“你一把年纪,叫谁姐姐呢?老黄瓜刷绿漆!”
澜翠皱起眉头,“好臭……你快些去!”
刘蕈大喜,转身跑走了。
春婵道:“咱们远远跟着。”
刘蕈在御花园假山附近绕了好几个弯,以为甩丢了三人,自鸣得意。
这个地方就在荷塘附近,相当隐蔽。
下黑手的绝佳之处。
果不其然,略等了一会儿,太后便带着庆佑往这边来了。
庆佑怀里抱着一个小球,眨着水润的眼睛,盯着荷塘看。
太后笑道:“深秋了,荷塘里光秃秃的,不好看。等明年夏天,庆佑再进宫,就能看见接天莲叶无穷碧了。”
庆佑还没开蒙,听不懂诗词,只看到太后笑,他也就跟着笑。
他拍手,怀中小球骨碌碌滚了下去,落在荷塘水面上。
暗处的刘蕈:等的就是这刻!
然而太后按住庆佑,往后退了两步道:“着人去捞。”
她领着庆佑往假山这边来。
刘蕈冲了过去。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她双臂刚伸出,还没碰到太后的后背,领子便被一把扯住了。
紧接着,茂倩的声音便响在背后。
“如贵人,你要刺杀太后么?!”
周围响起一片金铁碰撞声,是侍卫们拔刀的声音。
太后是见惯了大风大浪的。
她把庆佑抱起,轻轻摁在怀里,从容地斜睨着刘蕈。
一个在泼天富贵、权势里滋养了大半辈子的人,只需要一个眼神,便足以令人胆寒。
那是来自上位者的威压。
带着傲慢和不屑,像是在看地上的一处污泥。
太后以为大如动了杀心。
“如贵人这般莽撞,”她顿了顿,“赐药。”
两个字轻飘飘的,没有分量,却有千斤。
“今日家宴是喜事。哀家回宫了。”
福珈把话听得明白:既有喜事,那处置大如的这晦气事,就得悄悄做了。
她看着惊恐的大如,忽然闻到一股味道。
刘蕈失禁了。
福珈接近她,发现她在不停地抖。
浑身都在抖,像在筛糠。
“太后要……赐死……不可能,我是大女主……”
刘蕈不明白,春婵三人是怎么跟上她的,这些刚才还没有的侍卫,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福珈道:“不是赐死,是赐药。”
她转头对侍卫道:“拖去冷宫。”
刘蕈和大如一样,进了冷宫。
她被丢在大如住过的屋子里,感觉到下身传来尿渍的潮湿。
这屋里的空气是阴冷的,可她的心更寒凉。
侍卫们丢下她就走了。
这时候,外面走进来一个老妪。
吉太嫔笑道:“我就知道,有一天你还会回来。”
刘蕈以为自己又出现了幻觉,只是往墙根底下缩了缩,并不答话。
吉太嫔看大如这样,很高兴。
“我听侍卫说,太后身边的福珈是去取药了,你可知是什么药?”
刘蕈茫然地抬了下头,但此时她己经无法思考。
吉太嫔戏谑吐出三个字。
“牵机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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