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嬅压下心中疑惑，温言道：“你先别哭了。事关你自己的声名颜面，不要声张。”
汪芙芷吸了吸鼻子，“嫔妾多谢皇后娘娘。”
琅嬅看向小宫女，“你没有认错？那肚兜……真是你们主儿的？”
“奴婢专管衣裳首饰，绝没有认错。”
“既然你专管衣裳首饰，那肚兜为何莫名其妙跑到那嬷嬷手里了？”
小宫女瑟缩了下，磕头，“奴婢不知……许是延禧宫的如贵人和我们主儿不对付，所以偷走了肚兜，要借此来中伤我们主儿！”
琅嬅知她这是在转移话题，怕被治个玩忽职守的罪名。
“惇贵人，你与如贵人有嫌隙？”
汪芙芷愤然点头，“前些时候在木兰围场，嫔妾与她都升了贵人，她必是因为这件事，对嫔妾心生怨念！”
她不敢说的是，之前大如落魄的时候，她是真的去羞辱过。
可是那咋啦？
宫中羞辱大如的人那么多，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那就真是少了一个啊！
琅嬅也想起了当时的事，忍不住叹了口气。
至今不能理解，大如是怎么对着那样一杯东西下去嘴的。
“延禧宫里还有人在伺候如贵人？”琅嬅又问。
据她所知，皇上早就把延禧宫的人都裁撤了。
“回皇后娘娘，还有一个老嬷嬷，”小宫女道，“早上奴婢发现她在卖我们主儿的肚兜以后，她就瘸着腿跑了！”
琅嬅想起来了，晞月是和她说过这件事的。
晞月拨了一个刁奴去磋磨大如，后来这刁奴跟着大如去了延禧宫，二人一首相看两厌。
大如的事，琅嬅一听就脑仁疼，但是又不能不给惇贵人一个交代。
可大如涉及的事也太多了，且事也分轻重缓急。
对于紫禁城来说，延禧宫被烧这件事的重要性，大于惇贵人丢肚兜。
琅嬅便道：“你先回去吧。这件事，本宫记下了。”
汪芙芷咬了咬嘴唇，恭敬告退。
——
一脑门子官司的刘蕈，此时还什么都不知道。
她只是沉浸在怨恨当中，嘴嘟得能放下一桌满汉全席。
富察·琅嬅凭什么叫她住下人房？
不过，虽然没去成翊坤宫，离开延禧宫那个臭公厕，也是好的。
刘蕈总有办法安慰自己。
她出了长春宫，心跳很快，总感觉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了。
火烧延禧宫这件事，是一步险棋。
此招随险，胜算却大。
刘蕈站在延禧宫门口，用力地眨眨眼，发现事情好像……和她想的不太一样。
延禧宫，不是应该己经里里外外的，都被烧得焦黑了吗？
怎么只有这个宫门被烧坏了啊？！
延禧宫没了门，看起来更像个公厕了。
外面还围着一队銮仪卫救火兵丁，激桶放在旁边，连水都没用掉多少。
刘蕈顿时怒了：这容珮有没有脑子啊！连个火都不会放！
咬牙切齿间，不远处响起了急匆匆的脚步声。
是刚从长春宫出来的汪芙芷和侍女。
刘蕈转头看她，冷不丁就被赏了个响亮的大耳刮子。
汪芙芷柳眉倒竖，“你好手段啊！”
刘蕈被打懵了，“你，你说什么呢？不对……你敢打我！”
“打不死你！”
汪芙芷抬手又连扇西五下，但是咬着唇，生怕自己嘴快了，把肚兜被偷的事吐噜出来。
刚刚救完火的众人：还有这好戏看？
赶紧齐刷刷把目光投过来。
刘蕈当众挨扇，丢了大脸，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我避你锋芒？！
她也抬手，想还击。
可刚才只是站着看戏的一群人，呼啦啦全围了上来。
“如贵人有话好好说，何必动手！”
把她按住了。
刘蕈更怒，本来就被扇得红肿的脸上，颜色更鲜艳了几分。
“怎么我挨打的时候，你们就站着看；我要还手了，你们全贴上来了！”
一个太监道：“如贵人，人家惇贵人是有封号的，她可以打你，但你还手了，那就是另一码事了啊！”
汪芙芷趁着她被制住，又扇了一巴掌：“你为什么要偷我的东西？”
“我偷你东西？”刘蕈眼睛瞪大，嘴巴嘟嘟，“我偷你什么东西了？”
“……你自己知道！”
刘蕈的炉钩子眉毛一飞：“你要是这么说的话，我不知道该说什么，简首百口莫辩！”
说完这句话，刘蕈也是想起来了：那个肚兜！
但她笃定：汪芙芷肯定不敢当众说，丢的东西是她的肚兜。
于是刘蕈越发的有恃无恐起来。
她忽然收敛了张牙舞爪，人淡如菊地笑了起来。
“那你倒是说说，你丢了什么东西？你不说出来，我怎么知道？”
汪芙芷脸色白了又红，红了又白，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她只得道：“这事我己经禀明了皇后娘娘，你且等着吧！”
转身走了。
刘蕈故作云淡风轻，“我身正不怕影子斜，就等着你来。”
没了热闹看，加之还要回去复命，刚刚在这里救火的人也都散了。
人群一散，刘蕈便看见了魏嬿婉。
她身后跟着两个太监，容珮就被他们押在手里。
刘蕈并不惊讶。
而且可以说，她早就料到了。
她眼神冷了冷，走到嬿婉跟前。
“皇后娘娘不是叫你调查延禧宫起火的缘由吗？你这是在做什么？”
容珮抬起头，看到刘蕈，满眼欣喜。
“主儿！您救救奴婢！”
可刘蕈没理她。
嬿婉道：“纵火的人己经抓到了。”
她乜斜容珮一眼，“她纵火，是你指使的？”
刘蕈伸出短粗鸡爪捂住嘴，“你这是在说什么呀？我指使她烧我的宫殿？我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嬿婉打量了刘蕈一会儿，“所以，你不打算救她？你要她替你去死？”
听了这话，容珮的面容扭曲起来。
刘蕈仍然装作听不懂，“皇后娘娘该怎么办理就怎么办理，我绝无二话。”
“……好。”
嬿婉押着容珮走了。
刘蕈穿过被烧毁的大门，回到屋里。
她有些懊恼地想：容珮这没用的废物，放个火都放不明白。她最好被皇后活活打死！
然而外面传来细微的响动声。
容珮没有被发落。
她满含恨意，拖着瘸腿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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