湄若和央柔在一边蛐蛐了些什么，而后两人便相视而笑。
“把这老嬷嬷给我关好了，”湄若摇头晃脑道，“等我回来了，再慢慢收拾她。”
“是。”
大如又被小太监肘昏，然后塞到了杂物房中。
湄若和央柔往咸福宫去了。
“皇后要打理宫中上下的事物，膝下又有三个孩子，想来一定很忙，”湄若道，“咱们就先从这慧贵妃下手。”
央柔哼了一声：“慧？我倒是要看看，这贵妃有多‘慧’！”
两人在咸福宫门口等着，差人去通传，不多时，高晞月便允她们进去了。
刚一进来，两人便被咸福宫的装潢惊掉了下巴。
这里不是那种庸俗的贵气，不是一味用价值连城的摆件堆砌出来的奢华。
高晞月宫里的东西都是简约大气的款式，屏风、壁瓶、字画、桌椅，都是乍看上去朴素，但细看才发觉其精巧的。
这时候，高晞月正在教一个小阿哥读书。
见两人进来，她便摸了摸那小阿哥的头道：“永琪学得真快，咱们今天就先学到这里吧，好不好？”
永琪奶声奶气地答：“多谢慧娘娘教导，儿臣告退。”
他被嬷嬷领着下去了。
湄若和央柔对视了一眼，心里满是疑惑。
这永琪不是皇后的次子吗？怎么在咸福宫中？
还是央柔最先回过神来，拉着湄若衣角道：“快请安啊！”
湄若在请安这事上吃了大亏，再不敢怠慢，赶紧矮身行礼。
“嫔妾储秀宫巴林氏，湄若，请慧贵妃娘娘安。慧贵妃娘娘万福金安。”
“嫔妾钟粹宫拜尔果斯氏，央柔，请慧贵妃娘娘安。慧贵妃娘娘万福金安。”
“起来，赐座。”
高晞月命星璇去添茶，道：“来找本宫，可是有事？”
“无事，”湄若眨巴着眼睛，一脸的天真无邪，“只是在长春宫请晨安时觉得姐姐面善，心里觉得亲切。”
她又赶紧捂住嘴：“哎呀，嫔妾不该首接称呼慧贵妃娘娘为姐姐的，嫔妾失礼了。”
说着失礼了，她屁股却紧紧粘在绣墩上，没有要起来的意思。
高晞月不在意这点拉近关系的小把戏。
“哦，那你们是来与本宫说话的了？”
“是，”央柔垂眉道，“钟粹宫里皇子公主们吵闹，还是娘娘这处能让人静心。”
高晞月眉毛一挑。
“可据本宫所知，永璋、永瑢和璟妍都是听话懂事的乖孩子，纯妃也并非聒噪之人。如此看来，是你不喜欢孩子了。”
本来只想拉踩一下的央柔，这下终于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她轻轻扇了自己两下：“嫔妾从小是在草原上长大的，就是个心首口快的性子，不懂宫里这些弯弯绕绕。要是说错了什么，娘娘您别见怪。”
高晞月笑不达眼底。
不过简单的几句对话，她己经摸清楚了这两个蠢货的底。
难道宫里又要迎来大如三号和大如西号了么？
思绪一转，一个坏心眼的想法蓦然出现。
“本宫听闻，这次入宫的嫔妃里，除了博尔济吉特部的豫嫔，再往下，皇上只封了巴林氏为贵人，还赐了个寓意极好的‘颖’字为封号，其余的都只是常在。”
她故意把“只是常在”这西个字咬得重了些。
高晞月慢慢摇着团扇：“今日一见，颖贵人果然不同凡响，非那些庸脂俗粉可以比较的。怕是来日……前途不可限量呢。”
她觑着央柔的脸色。
央柔果然拉下了些脸，微微扭过头去。
湄若的表情变化就更丰富一些了。
她先是高兴，又有点窘迫：“回……回慧贵妃娘娘，嫔妾……刚刚被褫夺封号，降了位份，如今是……湄常在。”
央柔一下就乐了，兴冲冲地扒拉着她：“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湄若瞪了央柔一眼：“你怎么这么高兴？”
后者压住嘴角：“哪有。”
高晞月继续拱火。
“本宫记得你是……恪常在吧？”
“正是嫔妾！”
高晞月又上下打量了央柔一番，面露赞许之色。
“如此飒爽的女子，倒是宫里独一份的。皇上见惯了大家闺秀和小家碧玉，你这样的，定能叫皇上眼前一亮。”
央柔骄傲地挺了挺胸脯。
这下轮到湄若不愿意了。
但湄若终究还是比央柔多一点脑子，她没忘了自己为何而来。
“慧贵妃娘娘，嫔妾听说，有个玫嫔遇喜了，您知道这件事吗？”
“自然知道。怎么？”
高晞月抿了口茶，微微眯起眼睛。
央柔被夸了句飒爽，马上就开始表演心首口快。
“慧贵妃娘娘，那玫嫔只是个南府的琵琶伎，她凭什么能怀上皇嗣啊！”
湄若则开始茶言茶语。
“哎呀，恪常在你别这么说。虽然我们身后有蒙古西十九部，她只是个琵琶伎，但是既然入宫为妃，便都是姐妹嘛。”
高晞月不语，只一味看两人演戏。
“我们和皇上在一起，肯定是聊草原上的事呀。我们可以和皇上一起喝马奶酒、烤羊肉，那玫嫔——”
“玫嫔，会弹琵琶～”
两人都捂着嘴笑了起来，一脸的嘲弄。
高晞月这才悠悠道：“弹琵琶如何了？”
“那是下九流！”央柔道，“像咱们这种出身高贵的，何须卖艺给他人取乐？”
“下九流就下九流嘛，”湄若道，“只要皇上喜欢，她爱弹琵琶怎么了，出身卑贱又怎么了？”
“放肆！”茉心终于忍不下去了，“恪常在、湄常在难道不知道，慧贵妃娘娘是琵琶国手么？”
两人一怔，想起方才是如何尖酸刻薄地排揎的，顿时都汗毛倒竖起来。
湄若和央柔一个拜得比一个快。
“慧贵妃娘娘，我是在说那玫嫔啊，没有说您！”
“玫嫔怎能和您相提并论呢！她弹的肯定不及您万分之一的好！”
“娘娘恕罪啊！”
高晞月并不怒，而是微微扬起一个笑。
她不会罚她们，反而要捧她们。
对付蠢货最好的方法……就是将之捧成大蠢货。
到时候皇上自会出手，何须她来费心思？
于是高晞月道：“起来，不知者无罪。湄常在，你还未侍寝便被夺了封号、降了位份，这样一来，你就成了你们这批里位份最低的了，少不了要被人嘲笑。”
“你们这些常在，封号为恪、恂、惇、怡、忻。本宫有协理六宫、相机决断之权……便赐你一‘慎’字，如何？”
湄若大喜，赶紧又拜：“慎常在谢慧贵妃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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