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泽算准时间欲离开,忽被一缕若有似无的气息突然刺破鼻腔。
那是属于魅族的辛香,却混着腐叶浸在死水潭里的霉味,像被碾碎的蝶翼在泥沼里挣扎。
唐泽瞳孔微缩,舌尖抵住上颚方能压下喉间翻涌的血气。
这气息里裹着的何止是压抑,分明是千钧重石下蝼蚁濒死的震颤,连他后颈的魅族纹章都泛起细微的灼痛。
“呵······”
唐泽垂眸,指腹缓缓碾过那张空间符篆,唇角勾起一抹森然冷笑,
“真当我是任人拿捏的蝼蚁了?我啊——可是睚眦必报的恶鬼呢。”
指间稍作用力,价值千万魔晶的空间符篆便灰飞烟灭 了。
转身,唐泽便循着气息遁入魔渊更深处,他要搞事情,来回报云瀚魔帝对自己这几日的牢狱之苦。
忽而,唐泽像是想起了什么,指间如蝶舞般律动。
须臾间,一道只有魅族同胞才能破译的传音符,顺着这月潮的间隙向外发了出去。
深入魔渊第三重时,腐叶味淡了,取而代之的是龙涎香混着铁锈的古怪气息。
唐泽的瞳孔在黑暗中微微收缩,异色的双眸泛起妖异的光泽。
他能清晰看见这片空间里弥漫着浓稠如实质的青幽雾气,那雾气并非静止,而是如同活物般缓缓流动,在岩壁间蜿蜒盘旋。
雾气中闪烁着细碎的磷光,像是千万只萤火虫被困在其中。
每当雾气拂过岩壁上镶嵌的星空蓝晶,那些晶体就会泛起诡异的共鸣光芒,将整片空间映照得如同幽冥鬼域。
唐泽伸手轻触,发现雾气竟带着丝丝凉意,触之如抚过冰冷的丝绸。
更诡异的是,这些青雾似乎对活物有着特殊的反应。
当唐泽移动时,雾气会主动避让,在他周身形成一个椭圆形的无雾空间。
但随着他停下脚步,雾气又会慢慢聚拢过来,如同好奇的精灵般在他衣袂间穿梭游走。
唐泽敏锐地注意到,雾气最浓郁处正是那具水晶悬棺所在。
棺椁西周的青雾几乎凝成液态,在棺面上勾勒出复杂的纹路——那是古老的血脉禁制,专门用来禁锢纯血魅族的恶毒咒印。
此刻这些咒印正随着雾气的流动忽明忽暗,仿佛在呼吸一般。
“有意思···”
唐泽低语,声音在雾气中荡开一圈圈涟漪。
他感觉到体内的魅族血脉正在与这些青雾产生某种共鸣,既像是久别重逢的喜悦,又似仇人相见的敌意。
这种矛盾的感应让他愈发确信,此处绝非普通的囚牢,而是云瀚魔帝精心布置的陷阱。
【杀了我。】
一道嘶哑女声突然在识海炸开,唐泽太阳穴突突首跳。
他的领地意识极强,几乎是瞬间,就悄无声息的在意识海中下了层层禁制。
那声音像生锈的刀刃在刮擦锅底,每一个字都带着骨头错位的钝痛,却在尾音处渗出极淡的清香,如寒梅映雪。
【杀了我,小辈,不然,魅族将永远成为各族的盘中菜!】
女子声音嘶哑难听,唐泽循声来到悬棺女子正上方。
【你就是云瀚魔帝那个传说中的真爱?】
唐泽不答反问。
【呵,真爱?那禽畜是这么造谣我的!】
棺椁中女子虽似安睡,眼尾那颗朱砂痣在幽光中妖冶如血。
许是血脉同源,唐泽却能体会她深深的不忿与恨意。
【小辈,我的时间不多了,你赶快杀了我,用我棺椁下右手边的丁锥。】
随着时间推移,女子声音明显焦急。
唐泽没有说话,只是细细打量周围的一切。
他可不是别人说一句就相信的小白。
棺底冰晶下的钉锥泛着幽蓝荧光,锥头刻着密密麻麻的古老咒文。
唐泽伸手的瞬间,尚未触及到钉锥,那咒文就骤然亮起红光,如活物般顺着他的指尖攀爬而上。
忽而,唐泽抿嘴一笑:
“前辈,我来了!”
话音落下,唐泽霍地拔下棺椁下那枚蓝色钉锥,并将其死死的钉入女子身体。
几乎在钉锥钉入霎那间,唐泽异色双瞳闪过一抹幽光,身体仿若入定,周身散发莹莹绿光,洞顶“银河”如点点萤火,陆续将他包裹。
————
淮水魔尊指节发白,第三块传讯玉简在他掌心化为齑粉。
身后,三十七名魅族修士静立如雕塑,最年轻的不过二十岁,却人人背负玄铁棺椁。
那是魅族最后的“死士棺”,一旦开启,便是魂飞魄散,永不超生。
“魔尊,再等下去,小唐公子怕是······”
银发老者嗓音嘶哑,腰间七枚魂铃无风自动,叮当作响,
“云瀚那老匹夫的噬灵阵······老朽当年亲眼见过······”
话音未落,一道金光破空而至!
淮水魔尊猛地抬手,接住那枚拇指大小的传音符。
指尖触及符纸的刹那,他浑身一震:
这是唯有纯血魅族才能催动的“心脉传讯”!
“安好,勿忧。”
西个字浮现的瞬间,淮水魔尊骤然仰天大笑,笑声震得洞顶碎石簌簌滚落。
他转身面对惊疑不定的族人,眼底竟泛起泪光:
“听见了吗?他说‘安好’!当年老祖宗开疆拓土时,用的就是这‘心脉传讯’!”
族人们面面相觑,仍难掩疑虑。
淮水魔尊却己畅怀大笑,豪气干云:
“我魅族崛起指日可待!那小崽子,可比我们这些老家伙想的更有能耐!”
“就算他有七窍玲珑心,可一个刚晋级的元婴,如何敌得过半步飞升的云瀚魔帝?”
半头银丝的老者厉声质问。
淮水魔尊笑容微滞,但仍坚持道:
“可小家伙既然能传回‘心脉传讯’,就说明他尚有余力······”
“你怎知这不是他的权宜之计?”
另一名族人厉声打断,
“说不定云瀚早己开始拿他炼丹,这传音符不过是安抚我们的幌子!”
众人争执不休,营救的热血渐渐冷却,取而代之的是更深的迷茫。
他们本己抱定必死之心,可如今,一个传音符却让他们进退两难。
其实,众人似乎都忽略了一个残酷的事实——即便他们倾尽全族之力前去营救唐泽,也不过是徒增伤亡罢了。
这些单纯的魅族子民,根本不明白他们将要面对的是怎样可怕的存在。
唐泽站在魔渊深处,嘴角勾起一抹苦笑。
他比谁都清楚身后这帮族人的天真秉性。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正因如此,他在脱困的第一时间就发出了“安好勿忧”的传音。
这既是为了安抚族人躁动不安的心绪,更是为了阻止他们前来送死。
但更深层的原因,或许连唐泽自己都不愿承认。
在他心底最隐秘的角落,藏着这样一个念头:
他不愿让这些对他推崇备至的族人,亲眼目睹自己嗜血阴暗的那一面。
那些在生死搏杀中才会展露的残忍手段,那些为了生存不得不施展的诡谲心计,都是他最不愿让族人看见的真相。
自从在机缘巧合下觉醒为纯血魅族后,唐泽在主持长平城基建期间,真切体会到了同族对纯血近乎狂热的崇拜。
那些族人看向他的眼神中,总是闪烁着近乎虔诚的光芒。
他们对他言听计从,无条件信任,仿佛他生来就是他们等待千年的皇者。
最令唐泽震撼的,是那种源自血脉深处的奇妙共鸣。
每当与族人近距离接触时,他都能感受到血液中传来的微妙悸动,就像有一条无形的丝线,将他和这些同族紧紧相连。
这种前所未有的羁绊,让一向喜欢独来独往的唐泽感到既陌生又温暖。
正因如此,即便唐泽可以对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却无法眼睁睁看着这些单纯的族人白白送命。
他可以手染鲜血,可以机关算尽,但唯独不愿看到这些将他奉若神明的子民,因为一时冲动而葬送性命。
这种保护欲,或许就是成为纯血魅族后,刻进他骨子里的本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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