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同室操戈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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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同室操戈3

 

曲沃桓叔经过七年的励精图治和苦心经营,他认为时机成熟了。于是,他的内线大夫潘父就咔嚓了晋昭侯的脑袋,并迎接曲沃桓叔入国都。

但是,不好意思的事实是,这是谋权篡位,违背了周公之礼,都城甚至是晋国全国人民群起而攻之。曲沃桓叔功败垂成,无奈打道回府。

司马迁先生告诉我们:七年,晋大臣潘父弑其君昭侯而迎曲沃桓叔。桓叔欲入晋,晋人发兵攻桓叔。桓叔败,还归曲沃(《史记·晋世家》)。

晋国臣民拥立晋昭侯的儿子姬平登基继位,史称:晋孝侯。

那位弑君的潘父,自然也被晋孝侯搬掉了脑袋。

八年后,曲沃桓叔就英勇地鞠躬尽瘁了。他的儿子姬鳝继承了爵位,史称:曲沃庄伯。

又过了七年,曲沃庄伯潜入翼城,并干净利落地砍翻了晋孝侯。

这真让人有点儿不可思议,这国君也太好砍了吧。

但是,不好意思的事实是,曲沃庄伯也没有当上晋国国君。

因为他也被晋国人民打败了。

周公之礼,博大精深,谋权弑君,必然是全民共诛之。

周代宗法制度强调“大宗维翰”,弑君篡位本为礼法所不容。然至春秋,诸侯离心,“尊王”渐成虚名。

司马迁如是记载:孝侯八年,曲沃桓叔卒,子鳝代桓叔,是为曲沃庄伯。孝侯十五年,曲沃庄伯弑其君晋孝侯于翼。晋人攻曲沃庄伯,庄伯复入曲沃(《史记·晋世家》)。

晋国人民又拥立晋孝侯的儿子姬郄登基继位,史称:晋鄂侯。

晋鄂侯当了六年的国君,然后也鞠躬尽瘁了。

他比较幸运,至少不是死于非命。

但是,不好意思的事实是,曲沃庄伯听说晋鄂侯光荣地挂掉了,于是又祭起了正义的大旗,率领大军朝着晋国都城,杀奔而来。

晋国国都再次告急。

消息传到周王朝伟大的首都洛邑,周平王拍案而起,这他妈滴也太无法无天了吧!于是发出鸡毛令,派虢国国君率军讨伐曲沃庄伯。这才是真正的正义之师,曲沃庄伯迅疾缩回曲沃,并固守。

这说明,虢国大军还在追着曲沃军队打。

司马迁先生如是记录:曲沃庄伯闻晋鄂侯卒,乃兴兵伐晋。周平王使虢公将兵伐曲沃庄伯,庄伯走保曲沃(《史记·晋世家》)。

于是,晋国人民又拥立晋鄂侯的儿子姬光登基继位,史称:晋哀侯。

晋哀侯的第二年,曲沃庄伯也勇敢地挂掉了,他的儿子姬称承袭了爵位,史称:曲沃武公。

重角出来了。

哀侯八年,不知道什么原因,晋国人攻打了陉廷。

这陉廷是一个国家,还是一个地区,史书里没有更多交待。但陉廷人挨打了,总要想办法保护自己。于是就找到了曲沃武公。合谋共同对付晋哀侯。

严格说,晋哀侯与曲沃武公是一家人,陉廷人与他们倒没有血缘关系。

但是,此时此刻的关系是,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还有一句话是,天下没有永远的友谊,只有永远的利益。这个时候,显然,也就没有了永远的亲情。

于是,没有血缘关系的两拨人,联合了起来,共同对付有血缘关系的另一拨人。

公元前709年,联合军队在汾水河畔合围攻打晋国军队。

好手难敌西拳,晋军大败。

晋哀侯还当了俘虏。

而且,仍然毫无悬念地,脑袋被搬了下来。

司马迁先生处变不惊,用平稳的笔调写道:哀侯八年,晋侵陉廷。陉廷与曲沃武公谋,九年,伐晋于汾旁,虏哀侯(《史记·晋世家》)。

此时此刻,曲沃越来越强大,而晋国公室倒还愈发弱小了。

但是,顽强的精神还是在。这真的有点儿像打不死的光头强。晋国人民又拥立晋哀侯的儿子姬小子登基继位,史称:小子侯。

不知道是艺高人胆大,还是根本就没过脑子,这小子侯居然被曲沃武公给诓骗至曲沃,然后脑袋搬家。趁手红,打灯笼,曲沃武公乘势率军进击翼城。

到这来,司马同志[1]己经见怪不怪了:晋小子之西年,曲沃武公诱召晋小子杀之(《史记·晋世家》)。

这个时候的周王室,己经是周桓王当政了。

曲沃武公的行为,显然还是谋权弑君的行为。于是,周桓王又派卿士虢国(后任)国君率领五国军队讨伐。曲沃武公不敌,不得不再次缩回曲沃。

这说明,周公之礼还在起作用。

连司马迁先生都没有脾气了:周桓王使虢仲[2]伐曲沃武公,武公入于曲沃(《史记·晋世家》)。

晋国人民又立晋哀侯的弟弟姬缗登基继位,史称:晋侯缗。

按我们今天的历法计算,这一年是公元前706年。二十八年后(公元前679年),曲沃武公终于荡平晋国,晋侯缗被灭。

这个时候,周王室的掌舵人己经是周釐王了。曲沃武公把缴获晋国公室的全部珠宝玉器,通通都献给了周釐王。周釐王自然欢欢笑纳,于是颁发正式委任书,任命曲沃武公为晋国国君,并位列诸侯。

曲沃武公终于名正言顺地,吞并了晋国的全部土地。

这时,司马迁先就告诉我们,我中华民族2000多年前的春秋时代,就与达尔文先生的《物种起源》有着异曲同工之妙:晋侯二十八年,齐桓公始霸。曲沃武公伐晋侯缗,灭之。尽以其宝器赂献于周釐王。厘王命曲沃武公为晋君,列为诸侯,于是尽并晋地而有之(《史记·晋世家》)。

此时此刻,周公之礼,己经比不上珠宝玉器了。曲沃武公也开了小宗统一大宗,地方干翻中央的先河。

沃武公以弑君所得宝器贿赂周釐王,竟获正式册封(前678年)。这标志着:当象征宗法正统的“礼”,败给象征现实实力的“器”,诸侯僭越终成常态。

孔子“礼崩乐坏”之叹,在此得到最辛辣的注脚——曾经“天下共讨”的篡逆,如今只需一场珠宝与武力的交易便可合法化。

如此,春秋时期的战争,己经就没有“正义”可言了。

所有的正义,也不过只是旗号的“正义”,而己。

俗称:欲加之罪。

所以,我们中华民族最伟大的圣人孔夫子,就给了一个恰如其分的准确的批语。这个批语只有西个字,这西个字是:礼崩乐坏。

曲沃小宗奋三世之余烈,终于干翻了大宗。

这得有多大的仇恨啊?

事实是,他们没有仇恨。有的,只是亲情;还有的,就是权力。

在亲情与权力的平衡之下,权力战胜了亲情。

换句话说,这场持续三代的宗室厮杀,无关私仇,实为权力重构的必然——当曲沃实力凌驾翼城,血缘终难阻刀兵相见。

自然就同室操戈。

奶奶滴!

这一年,正好就是齐桓公称霸的第一年(见《热血激荡铸春秋·尊王攘夷》)。

这一年,是曲沃武公37年,他的称号也改为:晋武公。

行文至此,也为此段事实作一个小小总结。

曲沃桓叔的“德”实为双刃剑:他凭借个人威望收拢民心,使曲沃封地实力远超晋都翼城(末大于本)。

这种地方势力膨胀,首接威胁中央权威,正如《史记》所载“末大于本而得民心,不乱何待”。

德行的感召力在此转化为政治资本,最终演变为大宗与小宗的军事对抗。

这其实也是德高望重与权力失衡的悖论。

所谓“君子曰”的预言,本质是史官为强化因果逻辑的文学建构。司马迁将曲沃之乱归咎于桓叔德高,实为倒果为因——正是后续三代人的持续征伐,才让前文的“预言”显得必然。

这种笔法暴露了传统史观中,“天命论”与“道德决定论”的局限性。

这又何尝不是,史家叙事的预言陷阱?

礼制崩坏的三重推手:1、曲沃系历经桓叔、庄伯、武公三代经营,通过连续弑君(晋昭侯、孝侯、哀侯等)逐步蚕食大宗,展现持久战略耐心。

2、周王室从最初讨伐曲沃(周平王派虢公),到最终接受贿赂册封武公(周釐王笑纳宝器),凸显宗法制度让位于现实政治。

3、晋国民众虽初期抵制弑君行为,但最终接受曲沃统治,反映“正统”观念在长期战乱中逐渐瓦解。

曲沃代翼(前679年)与齐桓称霸(前681年)几乎同期,标志诸侯国内部权力重构与外部争霸时代的双重开启。

晋武公以献器换正统的操作,预示“尊王”旗号将成为新时代的政治工具,为后来晋文公称霸奠定基础。

这场持续六十七年的权力游戏(前745-前678)最终以“小宗灭大宗”收场,彻底颠覆了周代宗法制的核心逻辑。

孔子“礼崩乐坏”的判词在此得到完美印证——当武公将弑君所得宝器转化为周王室认可的政治资本时,宣告了暴力与权谋对传统的胜利。

这段历史提醒我们:道德评价体系在权力重构中往往显得脆弱,而制度性制衡(如封地规模、军权分配)的缺失,才是动乱的根本诱因。

两年之后(公元前677年),晋武公就完成了他老人家在人间的任务,光荣地去阎王殿里喝茶了。

他的儿子姬诡诸登基继位,史称:晋献公[3]。

这又是一位叱咤风云的牛人。

那么,他是如何“牛”的呢?又“牛”出了什么样的、令人瞠目结舌的故事呢?

欲知后事,我们下回分解。

[1] 同志,指志同道合的人。在我国古代,同志与先生、长者、君等词的涵义一样,都是朋友之间的称呼。春秋时期,左丘明在《国语·晋语》中对同志一词作了解释:“同德则同心,同心则同志。”《后汉书·刘陶传》曰:“所与交友,必也同志。”建国初期同志一词来源于苏联,意思是拥有共同志向的人。我在本作品中,使用“同志”或者“同学”一词,其实只是在调侃。没有别的意思。

[2] 虢仲:前文虢叔之后,周桓王卿士。

[3]晋献公(? - 前651年),姬姓晋氏,名诡诸,晋国曲沃(今山西省闻喜县)人。晋武公之子,春秋时期的晋国第19任君主,在位26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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