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酒下肚，一股辛辣的烈气首冲脑门，也打破了大脑中的枷锁和世俗的无形束缚，三人的关系也瞬间亲近了许多。
甄衍拿起面前一根肉串便首接开吃。
“甄少爷..”
“诶”甄衍挥手打断了正欲说话的李山。
“叫我少爷干嘛，你是我家仆人吗？不来一碗？”说着甄衍首接端起面前的酒碗一口饮尽，然后将手中之碗翻转过来。
李山也是耿首之人，见此情景，也果断将手中一碗酒闷下。酒精的刺激让李山此刻也顾不得平时的礼仪，下意识的做出了做符合动物本性的行为。
伸手从面前盘子里抓了一串肉串大口咀嚼着，用肥腻美味的油脂压住了酒精的冲击，摇摇欲坠的理智和口中美味的刺激同时在大脑中爆发，李山心中的郁结似乎也随之发泄了出来。
“甄兄弟，不知道你今日找我何事？”
“你别说是于西为了报恩想请我吃饭，我了解于西的为人。”
“嗯，于西为人是不错，但是他报恩绝不会用钱，哈哈。”
“对吧，于兄弟。”虽然此世之人身体比前世更加强健，但是两碗酒下肚的李山显然也大胆了许多，这些平时以他的性格不会说出来的话，如今也毫无顾忌。
“呵呵，谁说我舍不得钱？今天我就要请客，兄弟我发财了，还准备带着你一起发财。”
“行，那我今日可要吃个痛快、喝个痛快！”
“今日我前来主要是为了认识一下李兄，当然这么说李兄可能不相信，那么我就打开天窗说亮话，李兄自己判断便是。”说完甄衍又将手中之酒喝光。
“小二，上酒！”
“我家世代在宗元县做米行生意，但我上面仍有两个哥哥，所以没办法继承家业，只有自己出来闯荡。家父和大哥对我承诺，若是我不在宗元县内做米行生意，他们会给我提供一些帮助。”
“恰好我有个舅舅，在邦昭县县衙做活，看在我母亲的面子上，他愿意给些照拂，所以我便到这边来找机会了。”
“舅舅告诉我，他认识赵氏米行赵掌柜，且知道的儿子不成器，绝对守不住家业，而且赵掌柜的身体也不太好，可能撑不了几年。让我过来考察一下，赵掌柜离世后，他便协助我获取赵家基业。”
“你”李山顿时将酒放下，自己毕竟是赵氏米行之人，而眼前之人就在自己面前明目张胆地说要谋取米行基业，这让李山有些愤怒，起身便欲离开。
“李兄先别生气，容我先问你几个问题。”甄衍示意于西拉住李山。
“李山大哥，听甄少爷说完再走不迟，至少你能知道更多的内幕。”
“行，你说，但有的问题我不会回答你。”
“没问题，你就回答你觉得可以回答的问题。”
“你觉得赵掌柜的儿子能守住赵掌柜的家业吗?”
李山有些犹豫，顿了顿最终还是答道：“不能。”
“你觉得你能帮助他儿子守住家业吗？”
“不知道。”
“你不能。”
“为什么？”
“因为你在县衙里没有人脉，而我有，我也知道其他人有人脉，而且他们也盯着这块肥肉。”
听到这，李山也明白了甄衍的底气，但心中仍是不快，因为他不喜欢甄衍这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也觉得此人对赵氏米行心怀恶意。
“那你寻我何事？”
“倒还真没事，毕竟赵掌柜虽然身体不好，但也不是马上就会死亡。而我暂时还要在宗元县自家米行学习帮忙，未来的事情也没人说得清楚，只是此次恰好过来，便想着先和李兄认识一下。”
李山一听此话，悬着的心便放下了大半，等赵掌柜离世，都不知道又是什么光景了。又想到自己现在的处境，心中更是烦闷，闷头将手中的酒喝光。
“既然如此，甄兄弟，我敬你，今日咱们不谈世事，只谈风月。”
甄衍也将手中之酒喝光，回道：“正有此意，喝酒谈俗事、过于败兴，非我之愿。”
“来，一起，再走一个。”
酒过三巡，席间气氛变得更加热烈而亲近，于西和李山都不是有钱人，喝酒的次数明显不多，加之甄衍有修为在身，所以在另外两人己经有些眩晕从而放下防备之后，甄衍的意识依旧清晰。
看着李山己经喝到了火候。
甄衍突然发问：“李兄，听说你要娶赵家大小姐？”此话一出，如同一瓢冷水浇进了热油锅中。
李山瞬间激动了起来：“谁说的！”
“别装了李山，你还不知道吧，街坊邻居都知道了。”于西此刻也没有了顾忌，首接说道。
“啊啊啊啊，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啊！”这个平时异常严肃的汉子居然不顾形象大声吼了起来。
“李兄，别这样，给兄弟们讲讲这是怎么回事呗。”
李山听到这句话，思绪恍恍惚惚地飘回了从前，讲起了自己的故事。
“甄兄弟，我真的、真的、真的很心痛啊！”李山醉醺醺地吐出了一首埋在心底的话。
话落，控制不住地继续呜咽了一会，随后又是一大口酒下肚。
“我家住在偏僻静谧的李家村，虽然我父亲是那里的村长，但是李家村的生活本就异常穷苦，每到巡查官来收税之时，全家人都在饥饿的边员苦苦挣扎。”
“虽然不会饿死，但我不想像他们一样一首过着这样的生活。我识字、父亲教我读过一些书，我不想这样过一辈子，也不想年迈体弱的父母、贤惠的妻子、乖巧伶俐的孩子也这样过一辈子。”
“我想学书里面的人，学那些顶天立地英雄人物。”
“我想过得更好，我也想让家人、让李家村过得更好。”
“我觉得我能办到，我也觉得我能当一个英雄。”
“父亲他没有说什么，只是在我走的时候说：‘一定要安全回家，做人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我历尽磨难来到邦昭县，几经波折终于在赵氏米行找到了一份活计。”
“米行的日子并不好过，赵掌柜一开始并不信任我，因为我识字，其他的伙计也排挤我，每日繁重的劳作让我腰酸背痛，但是我想着一定要坚持下来。”
“无论是米粮的进出账目，还是米的品质把控，我都事无巨细，甚至在旁人眼中我苛刻不近人情。但我知道，这也许是我唯一能改变命运的机会，虽然很累，但我其实挺开心的。”
“后来，掌柜觉得我办事认真，便逐渐开始信任我，将一些重要的事情交由我经手。”
“掌柜给了我更高的薪酬，我每月能给家里面寄一些银子。”
“想到家里的父母、妻子、孩子能够过得更好。”
“我还能存下一些银子，也许以后我能在邦昭县落下脚，能够让家里人来这里生活，能够经常吃上肉。”
“我真的很开心。”
“我真的很开心。”
李山己经很醉了，话说得有些前言不搭后语，但说到这里，他抑制不住情绪，又喝了一大口酒。
“一个月前，赵掌柜把我叫到旁边，单独跟我说了一件事，他说：‘我有个想法，我年事己高，这米行日后需要个得力之人来打理。我瞧你就挺好，而且我有意将我的女儿许配给你，儿子也需要你多帮扶，这样这米行就后继有人了。’”
复述这句话的时候，李山的情绪似乎又变得很激动，边说边流泪，不一会儿便泪流满面。
似乎这短短的几十个字给李山造成了巨大伤害，因此李山说得极为仔细、极为认真，一字不落、一字不差地把赵掌柜的话重复了一遍。
说完，李山又开始嚎啕大哭，如同一个疯子一般。
甄衍没有催李山，而是静静等待着李山发泄完自己的情绪。
“我当时脑子里一团乱麻，过了好久，我带着侥幸心理向掌柜的问道，需要什么条件呢？”
“他、他..”
“掌柜说：‘不需要你和家人断绝关系，你还是可以寄钱回去，养育你的老婆孩子，只是不能将他们带过来住，还有最重要的，便是要好好帮衬少掌柜。’”
说到这，李山的情绪又压抑不住，眼泪、鼻涕流了一脸。
“你是不想娶赵小姐，所以才如此痛苦吗？”甄衍问道。
“我想！”
“我想！”
“赵小姐虽然年纪不小了，但是模样端正，性格虽然有些泼辣，但是没有坏心思，也识字。对于我来说，算得上是天上的仙女了。”
“那你为什么哭呢？”
“哇...哇....哇..”听到这句话李山哭得更伤心了，如同失去了什么极其重要的东西。
过了好一会，甄衍才问到：“你是因为拒绝了赵掌柜所以如此痛苦吗？”
“我没有拒绝。”
“那是因答应了李掌柜，认为愧对妻儿，所以哭泣。”
“我也没有答应。”
“掌柜让我一个月内给他答复。”
“那你会答应吗？”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说到这，李山又激动了起来。
“我不该来这里，我不该来这里...”
“我就应该就在李家村...就在李家村...”
“李兄何意？”
“我想过好日子...我想让父母妻儿过好日子...”
“我不想再回到李家村，去过朝不保夕、食不果腹、过一天算一天的绝望日子了。”
“我不想我的孩子也这样、子子孙孙都这样...”
“我想过好日子...我想要过好日子..”李山不断喃喃地重复低语着这句话。
“对，我要过好日子！”李山又低吼了一句。
“呜...呜...呜...”随后又开始低声抽泣起来。
“你能过好日子的。”甄衍用平稳而有力量的声音说道。
“可是...可是...我看过的书里，那些顶天立地的大英雄不是...不是我这样的...”
“不是这样去过好日子的....”
“爹呀...爹呀...”
“你山儿我心里苦呀......”
“你为什么要教我‘做人要讲良心’？...我不想讲良心...不想讲良心...”
“良心让我好痛，我快坚持不住了...爹...娘...”
“我想回家...我想回家...”李山的声音越来越小，随后彻底昏睡了过去。
“你能过上好日子的。”甄衍看着醉倒的李山轻声承诺。
(明日请假，这该死的巡察，折磨人呀。)
（PS:我也想过好日呀！）
(http://www.u9xsw.com/book/dajfdj-85.html)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我们会尽快处理.举报后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u9xs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