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 记忆参差
李轻歌承认自己没出息，因为她这会儿，想干脆晕倒过去。
不管是居岱，还是新进房来的医护人员，表现的都是一副初次见她从昏迷中醒来的模样。
医生给她检查了一番，说的也还是先前跟假麻婶说过的话，什么脑部受创，脑震荡什么的。并也交待要好好看着她，不要让她事业心上头，乱跑什么的。
李轻歌没法从惊诧中回神，趁着郑建安问医生，说她出现记忆混乱和失忆的情况。赶紧把居岱拽近了些，仔仔细细看他的额头。
不久的刚才，假麻婶在沈花花的帮助下逃脱，居岱追出去的时候，是被假麻婶打倒在布草间的。她还记得居岱满头鲜血淋漓的模样。
可这会儿看，居岱头上别说鲜血口子，连个肿起都没有！
李轻歌糊涂了。
“你……你刚刚不是被人打了吗？打在这儿。”李轻歌比划了一下。
居岱“啊？”了一声，觑了一眼两个警察那边，不动声色把李轻歌放在面上的铜镜往她被子底下塞。
李轻歌能看到程素年不悦皱眉的模样，但当前她管顾不到。
如今的情境怪异得让她心里发毛。
不像是身处在梦境里，因为她期间狠狠咬过几次舌尖舌侧，都疼得她眼泪霎时盈满眼眶。
那要么只能是她疯了。
可偏偏她还能在心里默背得出九九乘法口诀——疯子总不至于还有这样的逻辑吧？！
“你这玩意儿，别乱放。”居岱掖紧李轻歌的被子，颇为埋怨白她一眼，才回答她先前那个问题，“是啊，我是被宋且打了一下后脑勺啊，但那都是三个星期前的事情了。男子汉大丈夫，就肿个包——”
“等等等等！”
李轻歌惊得掀开被子坐直，脑袋眩晕一阵，人也晃了几晃。
居岱骂骂咧咧把她搀住，又把她掀开的被子盖回去，好遮挡住铜镜。
李轻歌着急忙慌，揪着居岱的衣襟，问：“你说多久？”
居岱糊涂，“什么多久？”
李轻歌：“你被宋且打昏，我被陈初六——不是，说是宋且，我被宋且带走，是多久前的事情？”
“三个星期前。”
或许是动静太大，郑建安得了医嘱，送走了医生，折返到李轻歌病床床尾，回答李轻歌这一疑问。
“不可能！”
李轻歌狠狠摇头，又是一阵晕眩。
什么三个星期，她明明记得之前麻婶说，她昏睡了两天，就算加上她被陈初六掳走、在天坑下头的时间，满打满算也不到一个星期！
哪儿来的三个星期？！
是昏迷了三个星期？
“三个星期前，在古贸市场，宋且趁你和居岱从麻叔的古董铺出来，走到巷子转角处的时候，把居岱打昏，然后把你掳走，你还记得吗？”郑建安说。
李轻歌闭了闭眼。
她的回忆里，确实有这么一段。都是被人打昏，但地点和行凶人不太一样。
她记忆里明明是在李家老宅，而多出来的这段诡异记忆，却是在她和居岱去往陈点子家的路上，并就在陈点子后门那棵巨大的三角梅下。
因为她记得当时，三角梅摇摇晃晃撒下很多花瓣，落在她脸上。
“我们找了你三个星期，直到前天，你出现在毛沟村外的国道上。我们顺着监控追查，才找到那伙干探险直播的，也才从他们那里知道，他们是在漠南天坑把你拉上来的。”郑建安继续说。
“三个星期？”李轻歌喘了好几口气，“怎么可能？”
有这么久？
李轻歌想不通，看着郑建安略有些惋惜的眼神，“宋且拘禁了我三个星期？可这三个星期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宋且是那样沉得住气的人？
这么好的机会，他没杀她，只关了她三个星期？
她身上也没有伤，没有受虐的痕迹。
看李轻歌翻来覆去看自己身上，甚至要当着他们两位男士的面解开衣扣看里头，居岱赶紧把她手拉住，并尴尬笑着把又被李轻歌掀开的被子盖回去。
“不是你想的这回事儿！”居岱不自在提了提音量，咳了两声。
“我想不起来，”李轻歌喃喃，这和她所记得的完全不一样，而她所记得的是她亲身经历过的，和另一段冒出来的诡异记忆给她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大概是沈花花刚才给我打了什么针……一定是沈花花……”
郑建安摇摇头，看向出去了一趟，又刚回来的年轻警察。
那小青年把手机递给郑建安，郑建安看完了上头播放的视频，把屏幕转给李轻歌看。
“你刚才说，沈花花今天在你病房出现过。我让小区去调了监控，你自己看看吧。”
手机屏幕上的监控画面，分了两格。左边是病房走廊，右边是电梯口。
李轻歌看到两个监控很长时间，几乎都没有人走过。很久之后，才出现她踉踉跄跄从病房出来，然后走到电梯口的画面。拍到的也都是她的背影。
李轻歌看着画面上的自己在电梯门口站了半天，电梯门开开合合，她自己动也不动。一直到郑建安和他的队员从她身后的另一辆电梯上来，喊了喊她，她才仿佛大梦初醒一般，转了个正脸给监控，表情慌张，在看清是郑建安的同时，又大大松了口气。
李轻歌来回看了两次。
觉得哪些地方不对劲。
说是三个星期前，没有陈初六也就罢了，怎么连不到一个小时之前的事情，都跟她记忆里的不一样？！
可是到底是哪里不一样？
偏偏监控里的是真真实实的她自己。
李轻歌头疼得很，推开郑建安举着手机的手，又留了个心眼，“你能不能把这段监控视频发给我？”
“当然没问题。”郑建安说着，示意年轻警察把居岱带出去，“我知道你现在很混乱，我也脑震荡过，我知道那种记忆缺失的感觉。但是你要是能早一点想起来，这三个星期里，宋且带你去了哪里，逼你做了什么事情，也能早点洗清你的嫌疑。”
李轻歌茫茫然，“我的什么嫌疑？”
郑建安定定看着她，出于职业习惯，他在面对嫌疑人时，总是很犀利，以审视对方表露出来的一丝一毫破绽。
“沈花花的尸体被发现在漠南天坑管理处办公楼后头，那办公楼已经废弃多年了，现场找不到什么有效的痕迹，除了……”
郑建安的停顿，全是出于侦破需要。
“除了在现场遗留的一把刀上，发现了你，李轻歌的指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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